陈氏领着来了万意布庄。
万意布庄有两间铺子的宽度,虽店面不大,但来头不小。
正阳镇的布庄十来年前就一家独大了,分下铺面五家,皆是万字开头的门头牌匾。
万意布庄就是其中的一家。
赵政留下看车,赵妙意对新玩具爱不释手,正欢悦得“呜呜”吹泥叫叫,陈氏就只带着赵宁迈步向布庄走去。
刚踏进门,一股独特的染料味道扑面而来。
赵宁在现代就对传统古朴的东西很感兴趣,像造纸、制香、染布更是好奇不已。
她深吸了一口空气中弥漫的气味,随即轻叹。
这个时候的染布都是纯天然的,很像一种发酵的味道。
铺面分为了三个场地。
刚进门的一圈铺摆满了各色的卷布,往左看是各种卷布对应的成衣,右侧则是一个长桌案,看样子是裁布用的。
赵宁顺着布匹一一看了一遍,几乎每个都摸了下。
不得不说,好的布料确实柔软。
赵宁到这里一个多月了,还是第一次摸到这里的好料子。
另一边,陈氏已经和李掌柜讲好了想要的料子,李掌柜应声后问布料颜色。
陈氏转头问赵宁,“阿宁,你想要什么颜色?”
来的路上赵宁就做过了解。
这个时代的衣饰,有一些不成文的规矩。
如代表皇权的明黄色,雍容贵人偏爱的豆蔻紫,都是百姓们穿不得的。
其他各种娇艳的颜色虽没有限制,但几乎只有商贾户可以穿得,贫民百姓也不得穿。
因为越是艳丽,越贵。
赵宁在货架上搜寻了一遍,随即指向一角,“就那个吧。”
李掌柜一看,直夸眼光好,“绯色潋滟而不张扬,最是受姑娘们喜欢。”
赵宁倒不是喜欢,而是这个颜色对于宴席来说比较喜庆,最合适。
李掌柜记下要求就去了帘布后,少顷抱着一卷布出来了。
他一边摊开布匹一边笑得眉眼见开,“我们这的布可是一等一的好,你到哪都买不着的!这款就剩了一匹,正好是赶上了。”
陈氏听着也开心,喊赵宁来看。
赵宁应声转回身来,看李掌柜量尺寸,拿起裁布刀熟练的一划。
锋利的刀刃顺着绵软的织布划过,动作潇洒、切口整齐得当。
李掌柜两手麻利的捏起裁好的布匹,扬了一遍后摊开就要卷起来。
赵宁突然眉头一皱,捏起一角看了看。
“等下,这布我们不要。”
李掌柜刚卷了两道,听闻这话,刚才还笑得如花的脸立马瞬间变冷。
“不要了?!”
“对。”赵宁点头。
陈氏一愣,看赵宁不像说笑,不由问了声。
却见对方示意自己别急。
陈氏抿唇。
平日里赵宁从来都是和和气气的,只有遇见不寻常的事情时,才会露出那副清冷、尖锐的表情。
布……
她犹疑上前,摸了又摸,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布……没问题啊。
李掌柜再次确认,“姑娘,选好了也裁好了,你现在说你们不要了?你们莫不是在戏耍我!”
他的嗓音尖细,比日常待客时提了一倍,引得其他人纷纷投来目光。
此时也是下午买布的高峰期,看成衣的、看布匹的加起来七八人,听到有争论,就侧身挂了耳朵听。
赵宁道:“这不是我们要的布。”
李掌柜滴溜着眼,视线从娘俩身上溜了一圈,顿时像是抓到了二人把柄,“你个小丫头别没事找事!这布可是你们亲口说要的,颜色也是你选的,这都剪坏了你们说不要了?别是穷的心里别扭,只能来搞坏我们的布吧?!”
赵宁不慌不忙道:“我没有搞破坏,是你万意布庄做生意不磊落。”
李掌柜皮笑肉不笑地勾了勾嘴角,“姑娘这是何意?闹事闹到我万意布庄来了?你也不打听打听这是什么地方,敢闹事你是不想活了!”
“阿宁……”
陈氏心慌,想问原因,被赵宁抬手按住。
“李掌柜的,敢问刚刚我嫂嫂给你谈的价是多少?”赵宁捏起布角问道。
“一尺一百文。”
“那布料要的什么样的?”赵宁又问。
李掌柜心里有些发虚,想了想一个小丫头懂什么,就刻意挺直了腰杆,“缎面,纹印。”
赵宁点点头,“一尺一百文的布,普通老百姓确实都是要咬牙想一想的,你看我们身着朴素,就想着我们是来找事的,就没想着我是真的需要,而咬牙想买的。”
看布的人窃窃私语,李掌柜脸色难看起来。
“那你为何不要了?”
“请问李掌柜,你手里的,是一百文一尺的缎面纹印料吗?!”赵宁冷声问道。
“我看你是以次充好,偷梁换柱!”
这话一出口,李管事慌乱抬眼,正对上赵宁泛着冷意的眸子。
“你、你胡说八道!这就是……”
“我来看看。”一道清脆女声突然而至。
从外面走进来一个身着翠绿色织锦裙的女子,年龄不大,看着也就十四五岁。
李管事扯着笑脸迎上前,硬着头皮推拒道:“哪能得小姐亲自看,这等粗布小姐怕是都没见过,看不得明白。”
小丫头不好好绣花习字,来这布庄坏他好事!
“谁说我看了?”
娇俏小姐身形一侧,一个妇人笑着上前,“小姐自是不知道布料的,我知道,老婆子我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