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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锦嵘,接旨吧!”
谢锦嵘和谢安淮头发散乱,满身血污,昏迷不醒,哪里还能接旨。
谢安奉沉默地跪接了圣旨。
圣旨一下,府中先是安静了一瞬,接着哭声一片。
宣旨的是绣衣卫副指挥使冷洛,看着前侯府众人,嗤笑,现在知道哭了?早干吗去了?
手一挥,冷酷地说:“奉旨抄家!”
如狼似虎的绣衣卫立即扑向库房。
谢湘湘像一朵突遭风雨吹打的娇艳牡丹,说不出的破碎感。
谢婷婷一直在哭:“一点银两都不给带,马车也没有,我们怎么可能活着走到岭南!”
“谢氏一族听着,我是本次押解官队长李融。所有流放人员,给大家一炷香的时间,换好衣装,轻装简行,不得携带金银细软、食物、替换衣物等!胆敢违逆,就地格杀!流放之地,岭南蛮荒之地!”
但是谢炎炎看到了他们眼里的隐忍。
抄家抄了个寂寞,冷洛脸色很难看,虎目一扫,气势逼人,“把身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只许留一身衣服,别逼我让人搜身。”
女眷们顿时慌了,一边涕泪交加,一边把自己头上的珠钗、腕上的玉镯、颈上的璎珞摘下。
兄妹三人到前院,把烧鸡、燕窝,递给谢安奉、谢宁和大嫂宋泠泠。
“大人,您可以差人把熙王叫来,一问便知。”老夫人言之凿凿,“宝贵妃不止把大小姐指给熙王做侧妃,还把三小姐指给承恩侯世子。”
街上的老百姓对侯府内里的事情并不清楚,只知道被流放的肯定不是好人,好人能被抄家流放吗?
一颗颗烂菜叶子砸在身上,头上,谢安奉父子四人,前后左右四个方向护着谢炎炎、宋泠泠和小团子,心中又悲哀又绝望。
族里其他女眷也一直哭闹,累,脚疼,口渴,埋怨。
老夫人说大房和三房都是读书人,不若谢安奉和谢宁,都是武将,皮糙肉厚。
另外,丫鬟仆妇,一律重新发卖,发卖所得全部充公。
小沈氏牙齿咯咯响:“娘,熙王会来见湘儿的吧?”
莫名好笑,却又叫人生出一些敬服。
沿街走过,烂菜叶、泥巴团、臭鸡蛋,让曾经高高在上的公子小姐第一次遭受身心摧残。
谢湘湘穿着穿花牡丹缕金雪缎袄,襟口绣满繁密的花纹,下着粉霞色锦缎裙,发间凤凰钗头衔的珍珠,光华圆润。
绣衣卫在府里搜查一圈儿,懵了。
圣上忽然宣旨,谢炎炎有些措手不及。
“你……”老夫人想训斥冷洛大胆,可是绣衣卫,谁敢惹?
【熙王知道吗?宝贵妃知道吗?】
“小弟,你立即去厨房,看看有没有鸡鸭肉类熟食,一炷香足以吃饱。”
很快,一队押解差役过来,恭敬地给冷洛行礼,简短说了几句,便接手了前武义侯府一族流犯。
古代不同于22世纪,一个女子想脱离家族自立门户太难了,逃跑更是瞎说。
姜霜哭哭啼啼,一直搀扶老夫人,好儿媳人设屹立不倒。
流放到几千里外的岭南蛮荒之地,有生之年还能再看一看故乡吗?
谢炎炎容色漠然,垂在两侧的衣袖,有节奏的步幅,走出一份桀骜和洒脱。
冷洛心里一凛,用嗜血的眼睛剜了一眼老夫人,老夫人吓得一抖。
领头的差役,人高马大,一身彪悍之气。
谢炎炎淡扫她一眼,带了不耐和厌烦。
“吃吧,不吃也改变不了什么。吃饱不算违规。”
而二房的人,冷静得不像话,换了胡服胡靴,忙而不惧地埋头苦吃烧鸡。
各房站在原地没动。值钱的物件都不能带,回到房间,睹物思情,徒留伤悲。
老夫人和大房惊惶失措,都伸长脖子盼着熙王到来。
李融冷冷地笑了:“你当流放是去游山玩水?还赶两辆马车,你怎么不抬着八抬大轿?要不要再拉上一辆银车?”
她本想正大光明地与侯府决裂,然而人算不如天算,皇上搞突然袭击,圣旨来得又狠又急。
“陛下不曾提到。”绣衣卫只听皇帝差遣,皇帝说谢氏一族流犯108人,那就一个也不能少。
老夫人恐惧地拉住她的手:“湘湘,你快点联络熙王救我们。你是侯门贵女,不能被流放啊!”
谢锦嵘和谢安淮都被皇上打断腿,小沈氏叫两个庶子轮流背着谢安淮,老夫人叫谢安奉和谢宁轮流背着谢锦嵘。
午时三刻,全族离府。
“别想那么多,就当去边疆保家卫国,为大秦垦荒。”
“那就叫宝贵妃亲自来告诉本使。”冷洛威势逼人。
谢炎炎脸色淡淡的,拧下一个鸡腿,塞到小侄子谢雨生手里,“阿生,吃鸡腿。”
【怎么忽然下旨抄家?时间不到啊】
话里的意思不言而喻。
谢湘湘看看威严的冷洛,一咬牙,正色道:“冷大人,昨日宝贵妃传令,赐小女子为熙王侧妃。”
府里的一切已然充公,别说马车,一块木板也不行。受伤了,叫家里人背着。
大哥谢宁,是羽林卫,本来前途无量,也被连累。
冷洛和李融冷漠地看着这一家子。
解差们面色严肃,没有很凶狠地打骂众人,只催大家趁着天亮快走。
谢安奉和谢宁看着淡定的谢炎炎,横下心来,炎儿说得对,又不是没去过苦寒之地,吃!
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大嫂宋泠泠怀有身孕,小侄子谢雨生只有三岁,姜霜不照顾自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