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设置(推荐配合 快捷键[F11] 进入全屏沉浸式阅读)

设置X

第724节(1 / 2)

正在候见偏殿呆看屋檐铁马的嬴柱被老内侍带进深邃幽暗的王书房内厅,进门便扑拜在地高声道:“春来阳生,儿臣祝父王康泰。”秦昭王淡淡一笑:“礼数倒是学得周全。坐了。”听得王榻苍老的说话声,嬴柱不禁大是惊愕接连又是扑地一拜:“呜呼!天佑我秦,父王复聪,儿臣心感之至!”秦昭王白如霜雪的长眉皱成了一团,沟壑纵横的老脸却是平静如水,轻轻一抬手道:“坐了回话。廷尉府会事如何?”嬴柱膝行到榻侧案前肃然挺身跪坐,便将会事经过简洁说了一边,末了归总一句:“两夫人之谋,儿臣未尝与闻,惟听廷尉府依法处置。”秦昭王道:“你若廷尉,此案如何裁决?”嬴柱毫不犹豫接道:“坐实凭证,依律判之,首犯当腰斩!”片刻默然,秦昭王道:“你若秦王,自觉能否特赦?”

“……”嬴柱顿时吭哧不敢接口。

“今日上书,是否要再次大婚?”秦昭王又淡淡地追了一句。

“……”嬴柱还是吭哧不敢接口。

“嬴柱啊,”秦昭王拍着榻栏粗重地叹息了一声,“既为国君,当有公心。无公心者,无以掌公器也。汝纵有所谋,亦当以法为本。秦之富强,根基在法。法固国固,法乱国溃。自古至今,君乱法而国能安者,未尝闻也!君非执法之臣,却是护法之本。自来乱法,自君伊始。君不乱法而世有良民,君若乱法则民溃千里。《书》云:王言如丝,其出如纶。诚所谓也!汝今储君,终为国君,何能以家室之心,图谋国法网开一面?汝纵无能,只守着秦法岿然不动,以待嬴氏后来之明君,尚不失守成之功矣!汝本平庸,却时生乱法之心,无异于自毁根基。果真如此,秦人嬴氏安能大出于天下?惜乎惜乎!秦人将亡于你我父子也!”一字一顿,铿锵沙哑的嗓音在大厅嗡嗡回响,沧海桑田在缓慢坚实地的荡荡弥漫,骤然收刹之下,大厅中一片寂然。

“君上……太子……太医!”匆忙录写的桓砾蓦然抬头,才发现不知何时秦昭王已经坐了起来,脸泛红潮额头大汗淋漓雪白须发散乱张开,俨然一头行将猛扑的雄狮!而一直低头受训的嬴柱,却涕泪纵横面色苍白地软瘫在了案前。

老太医一阵忙乱,绽开心劲的秦昭王已经疲惫地昏睡了过去,苏醒过来的嬴柱却只呆坐着发怔。良久,嬴柱扶案站起,对着王榻深深一躬便踽踽去了。

第七章 流火淫雨勒石棰拊 以鞭王族(5)

蔡泽正在太子府书房等候,见嬴柱一副茫然的模样不禁便笑:“安国君失魂也!要否寻个方士来?”嬴柱却极是不耐地摇摇手:“纲成君好聒噪!害我无地自容也!”蔡泽惊讶地瞪起了那一对鼓鼓的燕山环眼:“如何如何?碰了钉子么?”“钉子?是刀是剑!剜心剔骨!”嬴柱红着脸啪啪拍案,“面对父王那翻训斥,我只恨不能钻到地缝去!纲成君啊,嬴柱完了,完了……”说着竟是伏案大哭。蔡泽大是难堪,过来摇着嬴柱肩膀急促道:“安国君说个明白!若果真累你吃罪,老夫立即进宫自承撺掇教唆之罪,与你无涉!”嬴柱止了哭声叹息几声,便将父王的训示一句句背来,末了竟又是放声痛哭。

“安国君,蔡泽先贺你也!酒来!”蔡泽手舞足蹈公鸭嗓一阵嘎嘎大笑。

“你!失心疯?”嬴柱一惊,回身便要喊太医。

“且慢且慢!”蔡泽嘎嘎笑着坐在了对面连连拍案,“老夫只候在这里,若今夜明朝没有佳音,蔡泽从此不再谋事!酒来也!”

嬴柱看蔡泽如此笃定全然不似笑闹,心下虽将信将疑,却也当真唤来侍女摆置小宴,便心不在焉地应酬着蔡泽饮了起来。未得三巡天色已黑,嬴柱正在思谋如何找个理由送走蔡泽自己好思谋对策,便听庭院突兀一声高宣:“王命特使到!安国君接诏——”嬴柱陡然一个激灵,翻身爬起带倒酒案哗啦大响只不管不顾跌跌撞撞出了书房,在厅廊下却与悠悠老内侍撞个满怀两人一齐倒地。

“呜呼哀哉!安国君生龙活虎也。”老内侍勉力笑着捡起了地上的木匣。

“老寺公,惭愧惭愧……”嬴柱脸色涨得红布一般。

“安国君自个看了。”老内侍双手捧过木匣殷殷低声笑道,“若非你紧急上书,此诏今朝便发了。老夫告辞。”一拱手便摇了出去。

“大灯!快!”嬴柱一边急促吩咐,一边已经打开了木匣将竹简展开,两盏明亮的风灯下便见两行清晰大字:王诏:夫人获罪,不及株连。安国君嬴柱可持此诏前往廷尉府狱,探视其妻华阳夫人,以安家政。

嬴柱大步回到书房,将竹简往蔡泽手中一塞,人只站在旁边呼呼直喘:“老寺公说,我若不上书,此诏今朝便发了。”蔡泽打开竹简扫得一眼便是一声长吁:“呜呼哀哉!老夫险些弄巧成拙也!”站起身一拱手便要告辞。“且慢且慢!”嬴柱却连忙拉住了蔡泽衣襟,“纲成君莫如此说,只要得此诏书,吃一顿训斥也是值当。你只说,我果然无事了?”“安国君真是!”蔡泽便有些苦笑不得,“倘若有事,老王能如此痛切一番?今日之训,大有深意也!”嬴柱大惑不解:“有何深意?我却只听得胆颤心惊!”蔡泽正色道:“安国君胆颤心惊者,老王辞色也。老夫揣度秦王本意,似在为王族立规,非但要见诸国史,且不日便会昭著朝野。左右事完,老夫去也。”摇着鸭步便忙不迭匆匆走了。

嬴柱放下心来,好容易安稳睡得一夜,次日清晨便乘辎车到了廷尉府。老廷尉一见诏书,便唤来典狱丞带着嬴柱去了城西北的官狱。秦国法度:郡县皆有官狱,只关押那些未曾结案定罪的犯人与轻罪处罚劳役的刑徒;一经审理定罪,便一律送往云阳国狱关押。依当世阴阳五行之说:法从水性阴平,从金性肃杀,北方属水西方属金。故官狱多建于城西北民居寥落处,咸阳亦不例外,只是比郡县官狱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页

万里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