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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4节(1 / 2)

“先说其一。六国为南北,是为合纵。秦与六国为东西,是为连横。连横之意,便是秦国东出函谷关,与中原六国展开邦交斡旋,分化合纵,而后各个击破。连横之要:在于秦将六国看成一个可变同盟,不断选择其中之薄弱环节渗透,瓦解其盟约链条,与一国或两三国结成那怕暂时的盟友,孤立攻击最仇视秦国的死敌。以整体言之,秦乃新兴之国,山东六国乃旧式邦国。新旧之间,水火不容,势不两立,任何一国都是秦国的敌人。惟其有此根本之别,六国才能闻所未闻的迅速结成盟约。期间根本,并不在于六国卑秦。正因如此,秦国不能对六国抱有任何幻想,实施连横必须无所不用其极,以求最大限度的分化敌国。力行连横,合纵必破!此其一也。”

座中君臣听得大是兴奋。黑矮胖子樗里疾搓着双手嘿嘿嘿直笑:“妙哉连横!先生与苏秦真乃棋逢对手,天下做棋盘,列国做棋子,旷古奇闻也!”

嬴驷摆摆手:“且听先生下文。”

张仪侃侃道:“其二,合纵既立,秦国必有大战恶战。说到根本,战场乃连横之后盾,非战场胜利不足以大破合纵,不足以使连横立威。闻得秦国只有不到十万新军,远不足以与六国联军做长期抗衡。当此之时,秦国扩军时机已到。连横之力,大约可保秦国一年之内无战事。这一年之内,秦国若能成新军二十万,打得一场大胜仗,连横威力便当大显。”

“大是!”嬴虔对军事的直感极为敏锐,拍案高声道:“老夫招募兵员,国尉只管练兵便是!”一向沉稳的司马错也慨然拱手道:“君上,先生之策深谙兵国之道。有太傅鼎力扶持,臣若一年不成军二十万,甘当军法!”

嬴驷倒是冷静了下来:“听先生下文,完后一体安顿便是。”

张仪道:“其三便是吏治。国政清明,方能使民以国为家,愿效死力保家卫国。此乃千古常理,断无二致。目下秦国变法已经三十年,秦公即位忙于外忧,未及整肃内政,朝野已有积弊之患。官员执法有所懈怠,庶民守法已不甚严谨,官场中已隐隐然有怠惰荒疏阿谀逢迎之风。奋发惕厉、法制严明之气象已经有所浸蚀。张仪在六国官场多次遭遇不测之祸,深知吏治积弊乃国家大危祸根。一国为治,绝无一劳永逸之先例,须得代有清明,方可累积强大国力,完成一统大业。六国合纵,秦国暂取守势,若能借此良机大力扫除积弊,刷新吏治,振奋民心,犹如秦孝公借守势退让而变法,使秦国实力更上层楼,则秦国大有可为也。”

一席话毕,座中尽皆肃然。准确的说,是由惊讶而沉默。

战国时代,吏治本是天下为政革新的主题。所谓变法,一大半国家实际上就是在整肃吏治。韩国的申不害变法、齐国的齐威王变法、楚国的吴起变法,都是在吏治上下工夫。就连魏文侯的李悝变法,除了部分废除耕地贵族化、推行土地平民私有、土地可自由买卖的“尽地力之教”外,也是将整肃吏治作为变法最主要的大事。其所以如此,一则是彻底变法太难,阻力太大,所需要的内外情势条件未必每个国家都能遇到;二则是整肃吏治是亘古不朽的为政大道,只要君主振作,辅助得力,推行起来阻力小、见效快、最容易直接争取民心。正因为这种“吏治变法”成为一种时尚,法家名士申不害还创立了“申术”,将“法”与“术”并列,使这种以驾驭臣下、防止奸佞的权术学说成为法家的一部分。到了后来,韩非将权术论更加系统,将法家学说变成了“法、术、势”的三位一体,使商鞅坚持力行的以法为本、唯法是从、法制至上的正宗法家发生了极大的变异。这是后话。在这种“术变”潮流中,商君在秦国的变法最彻底,开创了真正的变法时代,被战国之世称为“千古大变”。商鞅变法与同时代其他变法的根本不同,在于他将根本放在“立法立制”与“执法守法”两个立足点上,从权力体制到土地分配乃至庶民生活,都颁发了系统的法令。

这种变法之下,秦国便真正翻新成为一个全新型的国家,吏治在大变法中便只是一个环节,只是大法推行的一种必然结果。所以,在秦国君臣心目中,只要坚持商君法统,国家便会自然清明,从来没有想过将吏治作为一个专门大事来对待。

今日,张仪却鲜明的将吏治作为治内大策提了出来,座中君臣确实一时愕然。秦国的吏治有那么令人忧虑么?若象山东六国那样轰轰烈烈的当作变法来推行,秦国还能全力对付合纵么?另一层更深的疑虑便是:整顿吏治会不会改变秦国法制?秦法威力昭彰,已经成为秦人立足天下的基石,秦国朝野对任何涉及商君法制的言行,都是极为敏感的。

事关政事,主持国政的上大夫樗里疾便特别上心,他嘿嘿笑道:“果如先生所言,整顿吏治当如何着手?”言外之意,你得先说清办法,从你的办法便可以看出是否可行?

第八章 连横奇对第一国王与第一丞相(3)

张仪何等机敏,见举座愣怔,哈哈大笑道:“张仪志在维护商君法制,岂有他哉!办法么?十六个字:惩治法蛊,震慑荒疏,查究违法,清正流俗!”

“好!”樗里疾拍案赞叹:“先生十六字可谓治内大纲也。改日当登门求教。”

座中顿时轻松起来。嬴虔高声道:“先生还有第四策呢!”

嬴驷沉吟道:“此时称王,是否操之过急了?”

“不迟不早,正当其时。”张仪轻轻叩着书案:“秦国早当是名副其实的王国了。孝公未称王,有韬光养晦之意。犀首苏秦主张称王,而公未称王者,是不想因一名号而招致东方敌意。时也势也,皆非本意也。今日时势大变,称王却有三重必要:其一,六国合纵以秦为死敌,秦国已无示弱之必要;其二,秦国既立抗衡六国之雄心,称王正可彰显秦国决然不向六国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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