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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3节(1 / 2)

突然,百辆战车旁却有一骑飞出,黑色战马黑色斗篷,宛如一道黑色闪电,直插义渠大纛旗而去!遥遥可见骑士头上的铜面具与手中弯月形的长剑闪烁生光,瞬息之间便逼近了那面牛头大纛旗。千军万马骤然愣怔,谁竟敢违抗军令独骑冲锋?未待四野军兵与秦国君臣缓过神来,便听义渠人海中一声苍老的长长的惨嚎,黑色闪电又飞了回来,手中却提着一颗雪淋淋的白发人头!

嬴驷沉重的叹息了一声:“公伯何其卤莽也!”

铜面具骑士提着血淋淋的白发人头,飞马绕着战场高呼:“义渠大牛首,被嬴虔杀了!这就是找秦人复仇的下场!义渠不降,全部杀光——!说!降也不降?”

没有任何人号令,义渠人漫山遍野的跪倒哭喊:“义渠降了——!降了——!”

第一章 铁腕平乱咸阳世族的最后时刻 (1)

北阪之战,对贵胄元老们不啻炸雷击顶。

这些元老们虽然都曾经有过或多或少的战场阅历,但在变法的年代里,都早早离开了军旅,离开了权力,对秦国新军已经完全不熟悉了。况且,时当古典车战向步骑野战转化的时候,军队的装备,打仗的方法,甚至传统的金鼓令旗,都在发生着迅速的变化。二三十年的疏离,完全可以使一个老将变成军事上的门外汉。他们熟悉义渠国这种传统野战的威力,还记得当年秦国的战车奈何不得这聚散无常的牛头兵,否则,义渠国可能也早被秦国彻底吞没了。但是,元老们却不熟悉秦国新军。在他们眼里,新军就是取缔了兵车、变成了骑兵步兵而已,能厉害到哪儿去?看到义渠牛头兵漫山遍野压向北阪,而秦军只有三个五千人方阵时,他们都以为一万多对十万多,义渠纵然战力稍差,也是胜定无疑。尤其是“孟西白”三人与那些将领出身的元老们,早已经在津津评点秦军的缺陷了。

“云车上是谁?还说和人家野战?”

“义渠牛头兵,野战老祖宗。谁不知道?”

“完了完了,嬴驷这小子完了!”

“那能不完?连个大将都没有!老秦国几时弄成了这样儿?”

“老太师,义渠兵蛮势得很,将来难弄呢,谁能打败大牛首?”

那时侯,这群贵胄元老已经不是老秦人,而是山东六国的观战使团了。当野牛阵在“哞哞哞”的连天吼叫中压过来的片刻之间,元老们一片惊呼:“哎呀——,野牛阵太狠了嘛!”一片悲天悯人的哀叹,却分明渗透出无法抑制的狂喜。可惊呼未了,那舒心的笑意就骤然凝固了。秦军强弓硬弩的威力让他们目瞪口呆,秦军铁骑摧枯拉朽般的冲锋杀伤,使他们心痛欲裂,北方山野冒出来抄了义渠后路的那支黑色铁骑,更让他们欲哭无泪。贵胄元老们在义渠人遍野的惨叫哭喊与鲜血飞溅中,死一样的沉寂了。及至嬴虔闪电般杀了义渠国大牛首,被杀怕了的义渠人茫茫跪倒时,元老们竟都软瘫在了山坡上。

老甘龙几乎变成了一根枯老的木桩。整整一天一夜,不吃不喝不睡,一个人在后圆石亭下呆呆的望着苍穹星群的闪烁,望着圆圆的月亮暗淡,望着红红的太阳升起。家老轻悄悄走来禀报说,大公子甘石被山戎单于押解到了咸阳,国君却派人送到太师府来了,大公子浑身刀剑伤痕,昏迷不醒……老甘龙依然枯老的木桩一样佝偻着,没有说话。

当夜晚再次来临,老甘龙进了浴房,开始了斋戒沐浴。这是一种古礼,在特别重大的事情之前尽戒嗜欲洁净身体,此所谓“齐戒以告鬼神,洁身以示庄敬”。老甘龙本来就欲念全消,此刻更是平静,枯瘦如柴的身子泡在硕大的木盆中,淹没在蒸腾的水雾中,竟恍恍惚惚的睡去了……隐隐约约的,外边有杜挚的哭声和哄哄嗡嗡的说话声,良久方散。可是,老甘龙还是没有出来。

三日后的清晨,老甘龙素服只身来到了咸阳宫的殿下广场。他从容的展开了一幅宽大的白布,肃然跪坐,抽出一柄雪亮的短剑一挥,齐刷刷削去了右手五根指头!看着鲜血汩汩流淌,老甘龙仰天大笑,挥起右手在白布上大书——穆公祖制,大秦洪范。费力写完,便颓然倒在了冰冷的白玉广场!

及至老甘龙醒来,周围已经全是素服血书的贵胄元老。他们打着各种各样的布幅,赫然大书“弃我祖制,天谴雪灾”!“新法逆天,属国叛乱”!“贬黜世族,殷鉴不远”!等等等等。一片白衣,一片白发,显得悲壮凄惨。

消息传开,国人无不哑然失笑,纷纷围拢到广场来看希奇。在老秦人看来,突如其来的那场惊雷暴雪,无疑是上天对诛杀功臣的震怒,对商君的悲伤。如今,却竟然有人说这场暴雪是上天对放弃“祖制”的谴责,当真离奇得匪夷所思!看来这天象也是个面团团,由着人捏磨,到谁手里都不一样呢,心思着便哄哄嗡嗡的议论,对着场中热嘲冷讽,有的竟高声叫骂起老天来。

正午时分,元老们向大殿一齐跪倒,头顶请命血书齐声高呼:“臣等请命国君,复我穆公祖制——!”

殿阁巍巍,却是没有任何声息。本来异常熟悉的秦国宫殿,此刻对于贵胄元老们来说,却如同天上宫阙般遥远。北阪大战后,国君本来要接见他们,可那时却没有一个能够清醒的站起来说话的元老。他们眼看着国君轻蔑的笑了笑就走了,那真是令人寒心的笑。今日,无论如何也不能丧节屈志,要拿出老秦人的风骨,要让朝野尽知:世族元老别无所求,要的就是穆公祖制!

嬴驷的书房,却正在举行秘密会商。

对于世族元老的请命举动,嬴驷丝毫没有感到压力。他所思谋的是,如何利用处置元老请命而一举恢复自己在国人心目中的地位?如何使这场国是恩怨就此了解?要满足这些目标,就不是他一个人一道诏书所能解决的了,他必须与应该参与的所有相关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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