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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节(1 / 2)

茅津渡处在橐水入河的交叉处。春秋早期,这里叫茅戎邑,是戎狄部族的一支——茅戎的游牧区域。后来戎狄部族在中原如洪水泛滥,齐桓公便九次联合诸侯,合力驱逐从四面八方侵入中原的戎狄部族。几次血战,茅戎部族的残余人口也被赶出了中原。这块水草丰茂却不适宜耕种的土地,从此便沦落为荒芜的草滩河谷。茅戎人开辟的渡口也变成了荒野古渡。有酷爱古迹的士子们感念齐桓公的驱戎大功,便在茅戎邑的古城堡废墟上建了一座茅亭,以做凭吊怀古之念物。茅津渡南岸数十里便是函谷天险。西入函谷关,半日便可到达秦国目下的控制疆域。

看看已到茅亭,白雪笑道:“千里送君,终须一别呢。最后这段路,我们走走吧。”

“对,应该走走了。”卫鞅笑着下马,向白雪伸出一只手。

白雪搭着卫鞅的手跳下马来。此时夏日喷薄而出,朝阳照得白雪脸上细汗津津。卫鞅从怀中掏出一方白色汗巾递过来,“小妹,擦擦汗。”白雪明亮的眼睛深情的望着卫鞅,脸上飞起一片红晕,睫毛敛起娇声道:“你来擦也。”卫鞅看看白雪近不盈尺的秀美面庞,慢慢伸出颤抖的手,在她宽阔洁白的额头与上轻轻沾拭。白雪微微眯着双目,身体却是轻轻一抖,依偎在了卫鞅肩头。一种生平从未体验过的奇异感受,如惊雷闪电般从卫鞅周身掠过,他猛然丢开马缰,伸开双臂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嘴唇不由自主的贴上了白雪滚烫的面颊与颤抖的双唇。白雪低低的一声呻吟,软软的倒在深深的苇草中厖两马交颈嘶鸣,茫茫的苇草绿浪淹没了它们的主人。

良久,两人从苇草长波中浮了起来。白雪眺望着朝霞照耀下的滔滔大河,“真想化作大河之水,伴君西去。”

卫鞅揽着白雪的肩膀:“我,多想留下,永远与你相拥相伴。”

“出息了你?这是真话么?” 白雪噗的笑了。

卫鞅大笑一阵,“要我真是个商人,做你的白门总事多好?”

“真是个商人,我要你何来?”白雪咯咯笑了。

“一介布衣,竟有美人如斯。看来呵,造物还算公平。”卫鞅夸张的作出一副陶醉的样子,逗得白雪大笑起来。

笑了一阵,卫鞅正色道:“小妹,我还得告你一件大事。”白雪惊讶道:“大事?我不知晓?”卫鞅点头,“这件事颇为麻烦,因我没想好妥善对策,所以没对你讲。公子卬有不良之心,意欲将你纳为魏王王后,还是想让我从中与你沟通呢。”白雪长吁一口气,笑道:“你这不沟通了么?”卫鞅哈哈大笑,“你却意下如何?”白雪轻轻啐了一口,明朗笑道:“你就放心去吧。我还以为何等大事呢,吓得人心跳。”卫鞅道:“昨夜那人,说三日内有纠葛,我想定是公子卬要逼我扯出你来。你得谨慎应对呢。”白雪笑道:“你不走,我岂能不出来?你走了,我又何须出来?找我不见,这件事不就湮没了?白雪不想见谁,谁也就永远休想找到她。是么?”卫鞅笑道:“是啊,天火无焰,岂有寻常踪迹?”白雪脸一红低声笑道:“只有你,解了我的秘密。”卫鞅揶揄笑道:“其实啊,我倒是真心喜欢那个布衣小弟呢。”白雪娇嗔道:“哟,那就让他跟你得了。”

第六章 卫鞅入秦茅津渡两情惜别(2)

说话间已是日上三竿,晨风摇动苇草,一艘小船向渡口悠悠漂来,梅姑在船上遥遥招手。

“梅姑来得好快,我们走吧。”卫鞅不舍的叹息一声。

“等会儿吧。”白雪叮嘱道:“栎阳那家客栈的执事是老父的门客,实则是一位风尘隐侠。事有眉目之前,你就住在那里不要离开,他会帮你的。我在那里存储了万金之数备你急需,不要吝啬噢。”

卫鞅一怔,“万金?你呀,如果秦国也要用钱活动,我就马上离开。”

“离开?到哪儿去?”

“和你泛舟湖海,与范蠡西施一般,永远不涉政事。”

白雪悠然一叹,“君有此言,白雪足矣。古人云,冬有雷电,夏有霜雪,然则寒暑之势不易,所谓小变不足以妨大节。只要心正,金钱未必不能用于官场。君之内性,强毅刚烈,疾恶如仇,初入秦国,万莫以官场瑕疵萌生退意啊。”

卫鞅又一次感到了深深的震撼。这个女子似乎生来就是他的红颜知己。她对他心灵的沟壑波澜是那样的洞察入微,又对他精神性格的细小伤痕是那样的细心呵护。在公叔陵园中第一次现出女儿身,她就使他的孤傲冷峻与偏执自尊土崩瓦解,使他受到前所未有的心灵震撼。如果说,那还是纯粹的情感天地,女儿家有天然的细心与深刻的话,今日却是为政之道,是卫鞅傲视天下的最强之处。这个妙龄女儿却提出了如此饱含人世沧桑的劝戒,恰倒好处的抚摩到了他内心的弱点——坚刚有余而柔韧不足,冷静自省而海纳百川之胸怀尚有不足处。平心而论,卫鞅也知道自己还需要锤炼,然则生平第一次被人点出缺陷,愧疚之心油然而生。他向白雪深深一躬,坦诚真挚的说:“小妹一言,照我肺腑,使我顿生惊悟。此后当惕厉自省,深以为戒。”

“哟,”白雪扶住他含笑嗔道:“那是老父的话,记住可也,忒般认真?”

卫鞅慨然一叹,“知我医我者,惟小妹一人耳,安得不敬?”

“不要敬,要爱。”白雪低眉柔声。

“礼恒敬之,心恒爱之。”卫鞅双手轻抚白雪双肩。

白雪眼含热泪,轻轻偎在卫鞅怀中低声吟诵道,“绸缪束薪,大河在天。今日何日?见此良人。何堪所思,何堪所忆?子兮子兮,君在远山。”

河中小船已在渡口大石边泊定。梅姑没有催他们,却对着大河流水唱起悠长的歌儿,“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青青子佩,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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