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帽和周容深握手,“周部长,情况紧急,来不及为您接风宴了,只能这样仓促宣布您的身份,有劳您解决这边的局面后,再回北京公安部述职。”
周容深淡淡点头,他犀利幽深的眸子默不作声看向遮掩乔苍的巨石,“有人质吗。”
陈厅长为难打量他,“这…周太太算是吗。”
周容深抿了抿唇,“她也在后面。”
“是,但她是自愿,而且她也有持qiāng,另外。”陈厅长yù言又止,不好直接戳破,又不得不全盘托出,“广东省厅那边得到的消息,此次金三角特大走私案,周太太也是重要人物,是dú枭之一,与东南亚几大贩dú头目都有往来。萨格那场西郊bàozhà案,就是她与乔苍联手倾覆的。”
周容深从口袋内摸出烟盒,他手指微微颤抖,皱眉点燃,但是却一口未吸,便烦躁丢在脚下,狠狠踩灭,“如果属实,她会面临什么。”
陈厅长没有吭声,他知道做了二十年公安的周容深,对刑法条例一清二楚,他无非是不愿接受,不肯直视。漫长的几秒钟沉默,直到周容深侧脸看他,他才小声吐出两个字,“死刑。”
身后的乔苍忽然闭上眼睛抱住我,他濡湿的吻落在我头顶,“何笙,我后悔了。”
我笑问后悔什么。
“后悔靠近你,所有和你有关的事,我都后悔。”
我抬起一只手堵住他的唇,笑得眉目如画,温柔纯情,“我不后悔就是了。我很快乐,很满足,也很庆幸。我将一辈子的时光,都用这四年度过了。”
他红了眼眶,我依稀记得乔慈夭折那一晚,他都不曾这样过。
我心如刀绞,却无法改变什么。
我爱的男人,我看清自己的心实在太晚。
我只能将他紧紧抱住,用力深吻。
这个吻。
视死如归,疯狂肆意。
它带着诀别的味道,可它很美。
美得令人恍惚,令人痴癫。
它盛开在这个所有人向世俗低头的社会,唯独它,是高傲而猖獗,背叛了一切,用生命的血浇灌出的美丽。
它只能开一季,没有来生,没有以后,它会永远消亡,永远覆灭,像从未来过这个世界,从未存在过。
可我无怨无悔让它盛开了。
正文结局一留住你一面,画在我心间
我和乔苍吻得忘乎所以,弃之生死,像在深海中起伏挣扎的两条鱼,一张硕大尖锐的网盘住我们,朝奔腾的水面和被阳光晒干的沙滩拉扯,脱离水,脱离氧气,我们无法呼吸,不能生存,他用力挽救,可挽救的力量那么微弱,当黎明到来,当黑暗隐去,我们都不得不融化,不得不沉寂。
我被他拥抱在怀中,含糊不清说,“挟持我,或者杀掉我,把所有错都推在我身上,你还有一线生机。”
他柔韧滚烫的舌头死死纠缠我,汲取我的氧气,又渡给我属于他的气息,当他听到这一句蓦地停止深吻,牙齿咬破我的唇,我嗅到血腥的味道,沿着我们贴合的唇流入口中。
“听话,好好活下去,安然无恙从这里离开。”
我哭着摇头,死死抓住他衣领,弥漫的浓烈泪雾模糊了他的脸,像一场毫无征兆的瓢泼大雨,我们置身其中被冰冷浇透,没有任何一处可以栖身,尽头是苍茫的汪洋,退路是深不见底的悬崖,要么被淹死,要么被痛死,怎样都是死路一条。
我生怕他会忽然消失,从此再也找寻不到,我抵住他舌尖,将彼此的唾液吞咽,留出清晰的空间哀求他,“我不要!我不要你丢下我。”我嘴唇颤抖滑到他鼻梁,呵出一口口热气,“你不是说过吗,我到死也不能摆脱你,你会生生世世折磨我,纠缠我,你为什么反悔了。”
他发出轻微的闷笑,“是我的错,我食言了。”
我惊惶凝视他,好像有什么从我心尖一点点拔除剥离,我分明看得到,感觉得到,但我就是无法阻止,这样无能为力,这样肝肠寸断。
乔苍抹去我眼角溢出的炙热晶莹的泪水,“把我忘掉,就当做了一场噩梦,我从没有来过你的人生,你也不记得我是谁。”
他隐隐握紧拳头,喉咙泛起一丝哽咽,“何笙,以后我再不能纵容你了。”
心脏顷刻间豁开无数道口子,血淋淋的疤痕深入七寸,生生撕裂了骨ròu,刺疼犹如密密麻麻的藤蒂缠裹住我胸腔,令我窒息。我抵住他肩膀失声痛哭,撕心裂肺的喊叫穿过空气,刺透巨石,飘忽回dàng在这间空旷破败的废楼,乔苍的脸埋入我长发,他五指近乎嵌入我身体,恨不得将这一刻永远定格。
我知道他舍不得,哪怕还剩一丝生机,他也不会放开我,就像三年前奔腾的海水里,他透支了所有力气,仍没有将我丢下。
我试图握紧他的手,和他同生共死,可他抗拒着我,狠狠掰开我手指,将我彻底推开。外面包围的条子终于等不及,带领特警作战的苏队长拿起扩音喇叭朝废楼中高喊,“乔苍,你已经被我们包围,我知道你很厉害,骨头很硬,可是四面八方都是我们的人,堵住了你的去路,你不可能逃出生天。与其誓死反抗,不如缴械投降立功赎罪,只要你肯jiāo待,我们会为你争取宽大处理。”
劝降书一字字重重敲击我在麻木哀戚的心口,乔苍默不作声拾起那支金色勃朗宁,他指尖套入扳机,手背握出一缕缕青筋。
自始至终他脸上没有半点动容,也不曾停顿迟疑。
投降。
多么讽刺而可笑。
乔苍叱咤南省整整十五年,上至高官,下至地痞,华南虎的号子叫得比王法还响亮,他只会战死沙场,而不会懦弱投降。
马仔看出他沉默的意图,势必厮杀到最后一刻,纷纷嘶吼着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