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正淳的营帐很大,地上铺着柔软的毯子,各种家具十分完备,就连只有观赏价值的花瓶、摆件或盆栽也样样不缺。
“洪先生,请上座!”
“曹公公客气了,你的主人,又是东厂督主。我身为百姓,岂能上座?”
曹正淳满脸笑容,轻缓摇头:“洪先生此言未免过谦,咱家只是陛下的家奴,代陛下掌管东厂而已,论身份,怎能比得过天下黎民百姓?再则,洪先生武功高绝,当世罕见,在下粗通武艺,更是不敢不敬。还请洪先生莫要推辞了!”说着,他继续伸手引导。
洪尘素来认为自己不是一个爱听马屁的人,可现在,他觉得自己以前挺能装的。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洪尘对他当然没有什么歧视,更没有什么不满。
“……”
——
“师父,我说完啦。”
“师父哪里的话,徒儿不觉得辛苦,虽然是发生了一些不开心的事情,但师父说过,这也是一种修行啊。”仪琳显然十分开朗。
“谢谢师父!”仪琳笑靥如花,转头快步奔去。
仪琳不假思索地点头:“好呀!”
环绕在峰腰的浓雾徐徐散开,露出宛如与天相接的峰柱。
这一连串的安排,着实打动了洪尘。
“嗯嗯,师父很关心我。”
世子愣了愣,蹙眉道:“在帐篷还怕什么?”
‘人中之龙’莫过于此了。
曹公公笑眯了眼:“不必客气,快快请坐!”
那他的心眼儿未免也太小了些。
恒山三定听完之后,彼此眼神交换,一时无言。
随即一伸手将卷轴卷了起来,并严肃道:“世子,此地人多眼杂,这种宝物还是收起来以后找个安全的地方再慢慢看!”
良久,仪琳的师父定逸师太才道:“仪琳,这一路辛苦你了。”
曹正淳一品,立刻赞道:“哎呀,这酒可是天下难得的好酒!宋国的醉红尘!可惜宋国羸弱,外敌环伺,萧家又不愿意出让方子,所以除了宋国,其他地方很难买到,价格奇高。”
“先生客气了。”曹正淳一笑,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
徐世子手按长刀,十分感慨。
她当然不会看不到那些师姐师妹的眼神,可是要她不见不去,那也是万万不能的。
当即,那两名甲士同时抽刀,一起插入刘喜的后心,还握着刀柄扭了扭,刘喜当场暴毙,接着就被拖了出去。
“晚了,按你们的说法,我估计得练到四五十岁才行,那种年纪,我要这武学还有何用?”
这时,一个小尼姑跑来,道:“掌门,两位师伯,外面来了一位客人,说是……说是来找仪琳师妹的。”
再看洪尘,曹正淳愈发觉得顺眼,更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平等。
“不错。”曹正淳认同地点头。
洪尘仰头饮尽杯中酒,笑说:“人心里的成见是一座大山。”
“世子,路在脚下,只要走出去,终有成功之日啊!”
老黄犹豫一下,重重点头。
很快,帐篷掀开,两名身高体壮的甲士将一个披头散发浑身被绑的人押了进来。
凝望里,恍惚间他似乎又看到了洪尘身后那头颅高昂、鳞如金铸、双爪按肩的金色神龙。
“曹公公,你有没有兴趣做一份副业?”
——
“好多人啊!”
闻言,洪尘并未对此多看一眼,反而望向曹正淳。
酒过三巡。
五岳剑派其他人也都注意到了这一点,但碍于洪尘的身份不明,也没有人贸然行动和指责。
最起码,曹正淳没有害他,反而十分礼貌,虽然有过一次小小的冲突,可那点儿事难道还值得他一直记挂在心里暗自怀恨么?
老黄压低声音,一边思索一边道:“这是一门比较独特的武学,不仅是身法,更是极为上乘的真气运用之法,要是我没猜错的话,修成之后,不但能有鬼魅迅疾的速度,更能以真气化龙来防御或攻击,甚至驾驭真气之龙腾空而起,飞行千里也只是寻常。”
果然。
曹正淳又道:“在下听闻,曾有宵小之辈在红尘客栈中闹事,那等出卖旧主、自私贪婪、人面兽心之辈,竟还窃据大侠之名,实为武林之耻、大明之耻!洪先生为武林和天下除此一害,着实大快人心!”
回过头来,曹正淳又是满面笑容。
见状,洪尘笑道:“不如白日跟我一起,晚上送你回来?”
见状,恒山三定再度对视,皆是心底一叹。
曹正淳放下酒杯,语气感叹地道:“洪先生果然不是一般人。”
洪尘见状,也拿出青皮葫芦,与曹公公分享醉红尘。
“算了吧,我还是比较喜欢躺着被人送到终点。”
于是,接下来三天,仪琳白天和洪尘一起离开,晚上又回来。
落座之后,曹公公一个眼神,当即便有热气腾腾的各式佳肴送了上来。
恒山派营地,仪琳将一路见闻经历娓娓道来。
三天后,正午时分。
老黄瞅见开篇的“御龙乘风”,脸上不由得多了几分兴趣,便也跟着看了下去。
缥缈峰传来一声震响。
曹正淳轻轻摇头,满脸苦笑:“唉,咱家是为陛下办事,向来矜矜业业,不敢懈怠,对待百姓不敢说疼爱,至少也讲究个秋毫无犯。谁知……”
他是个捧场聊天的好手,两人边说边吃,气氛极佳。
是的,作为有一个残缺之人,他从不苛求旁人能够尊重他,只需要平等也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