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得发白的灰色僧袍，稀稀疏疏的几根长须已然全白。
面上皱纹密布，佝偻着腰，声音苍老略带沙哑。
浑然不似有武功在身。
然而，方才那一片枯叶，却叫任何人都不敢小觑。
“我不过是俗家弟子，不是僧。”洪尘淡然道。
又一次看见扫地僧，他给洪尘的感觉与之前相似。
“不知道，没见过。”
“他把号称从不外传的易筋经都交给你学了，结果你就练成这样？”
“执着于因果，这是你的修行？”
鸠摩智从佛祖怀里翻滚落下，佛桌支撑不住轰然碎裂。
以龙象般若功锻造的强横肉身，将北冥神功布满窍穴与丹田的漩涡全部逆转，让周身内力以更快的速度抽离，以太极之道均衡真气，御龙乘风控制凝形，汇聚成珠。
洪尘浅笑：“小试牛刀，没想到居然把你打死了，真是抱歉。”
鸠摩智连忙大喝一声，双手交叉迭在胸前，较之一年前起码提升了三倍有余的内力全然激发，并且他的体表还升起了一层莹莹如玉的光芒。
刀身悍然劈砍而来，强劲的气息吹得近处之人连连倒退。
一片狼藉之中，他面贴大地，噗地吐出大口鲜血。
霎时，其一身磅礴的真气腾腾升空，凝为刀型，火焰附着其上，周遭空气顿时升温。
一代少林方丈，就此殒命。
十三层，每一层所需要的修炼时间成倍递增，而它对身体所带来的洗练改变，让内力容量也成倍递增。
鸠摩智随龙吟之声立时掀飞，撞开大雄宝殿的门户，撞碎佛桌上的贡品，撞入佛祖怀中。
“是收放自如，蠢货。”
那仿若足以毁天灭地的力量叫他躲不开也避不过。
鸠摩智双眼凸起，眸中满是不可思议：“你……你当年分明没有这么强！”
周遭空气剧烈波动，光线也被一同扭曲。
双手似龙首，十指内扣形似龙牙。
要是不盯着他看，你几乎无法发现那里还站着一个人。
洪尘轻笑一声，连连摇头。
“我不知你姓名，便叫你一声大和尚。这恩怨之事不是生意，打不了算盘，所以不是说他死了，就能平了，而是要我觉得够了，那才能算结束。”
老僧来到洪尘面前，距离一丈站定。
接下来众人并未看到刀劈大雄宝殿的震撼场面。
那真气大刀击碎鸠摩智火焰刀后虽然继续落下，可接触大地后却杳如轻烟薄雾般溃散开来。
“阿弥陀佛！你曾在少林修行数十年，每每有惊人之语，慧根极深，禅理俱通，老衲偶尔听得三言两语，也不禁有所领悟。但你为何会走到今日之地步？”老僧看着洪尘，眼中满是不解。
到了如今洪尘所处的第九层，内力可在原有基础上再增两百五十六年。
人群纷纷倒退，更有孱弱之人当场跌倒乃至晕厥。
洪尘也不管他，回身摄来插入石板的断剑，屈指一弹，剑刃顿时钻入玄慈的额头。
无需比喻，一句话，两个字——
“呵！”
洪尘距离这个极限，也就只剩下薄薄的一层膜。
转头回身，提掌相合，两腕上下相抵。
洪尘脑袋微微一偏，目光审视片刻，忽地一笑：“你说是因就是因，伱说是果就是果，你以为你是如来？”
“江湖传言，邪龙悟性超凡脱俗，推陈出新创出两式绝学，一为睚眦必报，二为御龙乘风，皆是当世至高武学典范，想来这又是全新的一式？”
“噗……咳咳，你……不是以真气胜我，你的力量……”
空气撕裂震爆，隆隆炸响。
下方众人则议论纷纷。
慕容博虽然早已败亡绝嗣，可他临死之前的爆发还是给了洪尘不小的灵感。
鸠摩智满心不甘，生命力却随内力一同急剧流逝。
龙象般若功，练成一层就增一龙一象之力。
众人一怔，想笑却又不敢笑。
洪尘立于原地，成了龙首，双手开如龙口，口中一粒飞速旋转的紫色丹丸毫不客气地抽取着他的内力。
洪尘双手一按，九龙九象之力推动紫珠向前。
洪尘手臂隔空一拉，将他摄入掌中，北冥神功开始吞噬其内力。
第一层，加一年。
紫珠悬在他身前不得寸进。
玄苦没来，他早就怕自己会受不了这样的场面，届时无论开口或不开口，对他而言都是一种折磨。
双刀碰撞，鸠摩智的小刀一触即碎，他当即朝旁边奋力一跃，再度施展懒驴打滚的绝技闪避开来。
洪尘一掌平推。
至少他们不会怀疑后者。
如此翻倍。
老僧倒也没有破防，只是状似无奈地摇了摇头。
扫地僧脚下青石破碎，后撤半步。
“阿弥陀佛！徐冲霄、慕容博、神山上人等人已死于你手，清凉寺也灭了门，如今玄慈即将面对的刑罚也必然致死，因果已平。”
老僧不动声色，平静地道：“你素来在江湖上行霸道之事，今日在少林更是将霸道展露无疑，老僧不过是以你的方式来对待你而已。”
岂止是鸠摩智，围观之人除了扫地僧，无不震撼当场。
老和尚面对洪尘的质问，仍是古井无波。
洪尘屹立不动，巍巍如山，道：“有眼光，依你所闻，这大概可以称为邪龙三式：醉龙吐珠！”
洪尘听得笑了起来：“看来你这一年进步不小嘛，都敢这么跟我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