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先坐在车里，稍后再出来观战，别靠得太近。”
洪尘拉开车帘叮嘱一句，三人乖乖点头。
待他回过身来时，面前竟已站着一个女童。
矮小的身材背着双手，双目如电，炯炯有神。一张童颜，自然说不得凶与不凶。
“你就是最近江湖上名头大响的邪龙？”声音苍老，神情更是老气横秋。
洪尘抱拳执礼：“不敢当，在下洪尘，见过童姥。”
童姥目光审视打量，好一会儿轻轻点头：“不差，不差。单凭你这一身内力，天下也无几人能够胜伱。”
等到梅兰竹菊来到马车前邀请四人上山之时，天空中忽然传来嘹亮龙吟，威严霸道的声浪如江河滚滚急剧蔓延，四宇八方隆隆震响，盖压苍穹！
童姥感觉自己就像是一艘在浩瀚无际的汪洋之中颠沛流离的孤舟，只能握紧船桨调整风帆，尽可能地让自己在狂涛海浪中保持平衡。
——
山头百丈外。
此时此刻，双方的战意已经来到了巅峰，无论是身体反应还是内力等等一切都蓬勃升腾，进无可进！
现在谁要是停了下来，那谁的气势就要回落一分。
车里四人，刚下山的四人同时凝望，不由惊呼：“好快！”
而且他们各自修习的武学层次同样是半斤八两，那么能够决定胜败的，就只有战斗中的临场发挥。
甚至，童姥还能将洪尘施展过的降龙十八掌掌法也化入天山折梅手之中。
道家起源的逍遥派天山六阳掌，与易经中诞生的丐帮降龙十八掌，本可谓同根同源，岂会在阴阳之道上有所偏颇？
转眼，两人同时落地，可紧接着便毫无停歇地再次朝着对方迎击而上！
“你倒是有些见识。”童姥微微一笑。
而无论是接招还是出招，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由你思索，只能以你的经验、本能或悟性来临机应变，是强是弱，是对是错，只有打出去之后，方可知晓。
童姥目光如电，嘴唇紧抿，她左手以天山折梅手的擒拿法巧妙突入，指法灵动，既快且准地搭上洪尘手腕，拇指则在他掌心穴道一按，顿时便破掉了洪尘一路掌法。右手则施展天山六阳掌，以阳歌钧天的极阳之势强强相迎。
可惜的是，他们终究还是做不到不间断的持续战斗，哪怕各自两百年以上的内力仍然撑得住，可极速交战中损耗的心神却无法及时弥补。
无法化解！
八人抵达，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目不转睛。
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势均力敌。
几人豁然抬头，只见方才还环绕在山腰处的云雾此时已被震得几乎全部散开，终年掩映的山峰展露真容。
也许，此生就这么一次机会。
痛快至极！
而随着洪尘信手拈来的降龙十八掌不断更迭交替，蓄势张弓、层迭如浪，掌出龙吟，撼山动天的威势不断拔升，她也终于明白，不是自己想错了，而是她所听闻的降龙十八掌根本没有抵达洪尘所处的层次。
易有太极，是生两仪。
四胞胎显然也对此刻山上爆发的激战极为好奇，便也纷纷点头，转身带路。
——
应是天仙狂醉，乱把白云揉碎。
但在此基础上，却又另辟蹊径。
往往这一招由你攻来，下一招便是还我反击，无有恒常之势。
阿紫的实力最弱，她几乎看不到任何东西。但是那一阵阵狂涌扑面而来叫她连呼吸都困难的劲风，像是在一遍遍告诉她之前的举动究竟是有多么的不自量力，乃至于自寻死路！
场中。
缥缈峰下，更有无数听闻龙吟与爆响声赶来的门派之主与弟子，不下千人之数。
天山折梅手之上，还有天山六阳掌。
长此以往突破极限，大伤的心神会以直接减寿的方式得到呈现。
可是，洪尘和童姥仍旧没有任何要分出胜负的意思。
说来也巧。
而后，劲力忽强忽弱，忽吞忽吐，于至刚之中，生出至柔！
萧峰的降龙十八掌狂傲不羁，收放自如，威震江湖，数百年来堪称第一，便是此等境界。
无人开口，谁也不想在这种时候浪费机缘。
天山六阳掌九式层层递进，犹如老阳、少阴、少阳、老阴之间的互相转化，由此兼具阴阳。
没有人突然势弱，没有人急于抢攻，更没有人露出破绽。
山头的边缘聚集了所有灵鹫宫的宫女、弟子。
因此，想要以交手试探来摸清楚童姥的招式套路从而反击几乎不可能实现。
……
一个是靠北冥神功，一个是靠九十年的积累。
洪尘进步如弓，双眸煌煌如日，左手“履霜冰至”，右手“羝羊触蕃”，双龙并起，前者压制，后者夹击。
只因两人除了年龄与性别，其他的天赋、内力、武学、思想乃至于性格等等一切都太过相似。
洪尘六岁开始习武，约三十年修炼，积攒了八十年的内力。
而且，他们仿佛也将心神彻底沉浸在了眼下完全抛却江湖爱恨情仇，只有纯粹的武学对抗与碰撞当中。
同穿红衣的身影纠缠在一起，忽左忽右，忽上忽下。
洪尘颔首，后撤一步，身躯霎时便向后掠出十余丈，悠然转身，绛衣飞扬，脚尖在一朵摇晃的鲜花儿上温柔轻点，立时提身高纵，几个呼吸的功夫，便已攀至山腰，穿过幻变的云雾。
两相凝视，两张脸庞上不约而同地浮起笑容。
再进一层，就需亢而有悔，这也是直接放在开头的降龙十八掌第一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