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弥陀佛！”
玄苦走出禅房，口诵佛号，眼中竟生出一丝迷茫。
他嘱咐沙弥给洪尘准备饭食，接着便低头往外走去。
一路无知无觉，竟然来到了少林后山。
塔林，这里的一座座造型、种类、制式不尽相同的浮屠塔，埋葬着少林建寺以来的诸多先辈僧人。
外人都说藏经阁是少林寺最重要的地方，但对于少林僧人来说，塔林的重要性较之更甚。
看得出来，他是真的放下了昨日之执。
一时间，反倒让洪尘对玄苦的师父生出不少兴趣。
洪尘再度点头，笑容明媚。
洪尘眨了眨眼，双手捧着牌子递了回去，道：“大师，我觉得我还是下山吧！”
玄苦顿时无奈苦笑，心里那小小的纠结似乎也突然被冲散了。他站起身来，望着眼前老迈的僧人，恭敬道：“师父，弟子心中甚为惶恐，今日差点就做错事了。”
“我都快死了，有什么好慎言的？听着，你若实在放心不下、割舍不得，那就收他做个俗家弟子，好心教导。不求他能弘扬我佛门精义，只要能导他向善，自然有你一份功德，便是你与他的一场人生修行。你还想苛求什么？”
如果这真的只是一场因根骨天赋而起的天使投资，那洪尘未来自当给予他们应有的回报。
洪尘翻身而起，没能在禅房中找到一面铜镜，只能出门趴在水缸上睁开竖眼。
老和尚却拍了拍屁股站起身来。
玄苦揉了揉他的脑袋：“因为你还小，练功伤身。”
玄苦低下头去，老和尚伸手轻轻摩挲着他的光头。
玄苦急忙抓起他的手腕。
“请讲。”
玄苦摇头：“少林寺不论僧人还是俗家弟子，习武之前，当有三年挑水，三年劈柴之功。”
玄苦笑容不变，轻轻点头：“既然如此，那往后你便是少林俗家弟子，师从灵镜大师，法号玄尘。”
洪尘不得不提醒：“师兄，你的眼神不太礼貌。”
“做了少林俗家弟子，要打通木人巷和十八铜人阵才能下山吗？”
“你想收徒没错，他拒绝伱没错，你没收徒没错，你在反思没错，你不舍得还是没错。都没错的事情，你来找我，是在消遣我？”
“可以，但不能在寺里。”
洪尘顿时来了兴趣：“大师，那你师父说什么了？”
“玄慈此番已经犯下业障，将来或许少不得要历经一番清算。贫僧到时候肯定死了，可你作为他的师弟，兴许还能帮他一帮，再不济，由今而后广结善缘，也可避免少林过于动荡。这孩子来得巧，兴许，就是上天赐给少林的一场缘法。”
柳木所制，刷了桐油，表面光滑，双面刻字，一面“灵镜”，一面“玄尘”。
看着师父背着双手，伤春悲秋的模样，玄苦仿佛又看到了当年那个在寺里总是放浪形骸、言行无忌的僧人。
“师父。”玄苦面向塔林跪拜。
“为什么？”洪尘惊讶不解。
“玄尘，见过师兄。”
“可你师父愿意吗？”
忽地，仿似有一阵风吹过，一双手跟着将他扶起。
玄苦自然不解，揉了揉脑袋，低头道：“请师父赐教。”
“闭嘴。这些话，贫僧本不想说，可今天你偏偏来了，那说给你听听也无妨，但你想怎么做，那都是你的事情。贫僧死了要么去见佛祖，要么直接轮回，反正要是还有下辈子，我死都不当和尚！贫僧都多少年没吃过肉没喝过酒了？”
沿经脉流转，走周身窍穴，合呼吸频率。
玄苦骤然愣住。
许久，玄苦道：“唉，我以一己之私，而断他人之念想，只顾满足自己普度众生的念头，却忘了众生本就有欲望。孔子曰：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佛慈悲，自当同理。弟子修行不济，罪过，罪过！”
“那我能吃肉？”
直到夜深人静，他蓦地笑了笑，这才一边摇头，一边往回走。
不一会儿，玄苦便拿着一块木牌回来交给洪尘。
唯一的问题是，当内力流经印堂穴的时候，那颗眼珠子也会蠢蠢欲动。
洪尘望着他的背影，脸色也不由地生出几分古怪。
翌日。
玄苦笑道：“他说，既然贫僧舍不得你的根骨天赋，而你又不愿意出家为僧，那我何不你做个俗家弟子？”
洪尘大惊。
“噢，可是你师父让你收，你为什么要代师收徒呢？”洪尘不理解，为什么玄苦要给自己加辈。
洪尘退开一步，坚持道：“我觉得我可以练。”
玄苦一见，又道：“不过武学你是看不到的。”
“能娶妻？”
前脚刚迈过门槛，玄苦死死压制的嘴角顿时高高扬起。
玄苦当即便开始传授少林基础内功心法。
“那我以后还能拜入别的门派吗？”
老和尚白眼道：“傻子！好徒弟谁不想要？你师父我也想要！这能算错？”
玄苦将他扶起，道：“师弟稍候，师兄去给你取牌子来。”说罢，他转头离去。
“师父，我们应该说是佛祖之赐。”
洪尘闭上眼继续打坐。
洪尘结束打坐，睁眼之际，眸中光芒亮得摄人。
桌上，就着咸菜，吸溜着稀粥，也别有一番滋味。
玄苦将洪尘之事一一道来，老和尚面带微笑地听着。
玄苦顿时失笑，摇头道：“若是俗家弟子，则不可习练本门高深武学。七十二绝技中的部分武学，最多也只能传授三门。”顿了顿，他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