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衣服!”
洪尘万万没想到,回家之后师父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
师娘闻言窃笑一声,抱着孩子去了后堂,把房间留给了师徒二人。
“师父……”
“别废话。”
倒不是洪尘忸怩羞涩,他知道洪震南想看什么。
但洪震南已经五十岁了。
“嗯?”洪震南骤起的眉毛倏地扬起,瞠目结舌的神情显然被这个答案震惊到了。
当他解开扣子,将衬衫往下褪去的瞬间。
不是他们害怕洪尘,而是洪震南的态度让他们不敢造次。
从脖子上一道笔直的伤痕开始,一路向下,各种大大小小、纵横交错的伤疤密密匝匝。
洪尘一眼就望见了那个长衫布鞋的男人。
次日清晨。
洪尘看到洪震南,仍觉得有些羞涩。
洪尘只能假装没看到,低头给戴上自己当年练功用的铁环。
“长大了你就不是我徒弟了?”
而后,洪震南看着洪尘练功,点头点得脖子发酸。
但门口突然响起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行动。
饶是经历了不少生死搏杀与江湖争斗的洪震南,也不禁眼皮狂跳。
作为一个十分传统的习武之人,他当然不喜欢枪械这种改变了时代的东西。
而是,在对方的头顶,有一个旁人看不见可在洪尘眼里却金光闪闪的大字——战!
倒是洪震南,面带红光,笑容可掬。
“师父,我知道习武之人要讲究武德,但这种东西也要分对象不是吗?再者,他虽然没有切开我的喉咙,可我当时也血流不止,他的杀意本就不比我弱,如果继续拼下去,就算我以力压人,说不定也会被他找到机会跟我同归于尽,所以我想也没想,直接掏枪把他脑袋打爆了。”
“好嘞!”
趁着一群人放下活计吃饭的空挡,洪震南也把洪尘提前介绍给了徒弟们。
洪尘笑道:“我就是比较怀念当初跟在您身边练功的日子。”
“嘁,谁告诉你我要看你的腿?我要看看你这几年有没有伤到关键部位,我跟你说,这几年我可是帮你物色了不少姑娘,正好你回来了,明天大宴过后,我就安排你跟她们都见见面,瞧着合适,就赶紧把亲事给办了。”
“啊什么啊,快脱,难道要我亲自动手?”
“啊?”
于是,以洪尘为首,洪震南国术社一大群人浩浩荡荡地出门。
洪震南回到他面前,指着他的脖子,“那这个呢?”
……
这种霸道对外人来说难以接受,可对于自己人而言却是最好的兴奋剂。
饭后。
“有一次追我的人太多,在山里奔跑的过程中被枪打了。”
闻言,洪震南想了想,点头道:“好,你带他们去,不管对方什么人,打了我的人就要给我一个交代!”
洪尘一撇嘴,摊手道:“后来我掏枪把他打死了。”
它们被洪震南收藏得很好。
“呃……那是摔的。”
洪震南绕到他背后,一条从肩头一路延伸至腰间的伤口更令他嘴唇颤抖。
隔着老远,便看到两群人正在对峙。
“这是一个剑道高手,当然他们说的剑道其实还是太刀,那个老东西虽然年纪大了力气不去,可经验着实丰富,招式极其老辣。我本以为自己刀法已经达成,而且手持横刀更能够在剑法与刀法之间流转自如,可碰到他的时候,我几乎处处受制。守了十几招后,被他找到机会往我脖子上割了一刀。”
“脱!”洪震南瞪眼。
这些年的信件里,洪尘只能不断劝他尽量不要亲自动手。
“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哎呀,其实腿上的伤疤没有多少,没必要看。”
这些师弟看向他的目光满是好奇,唯独没有挑战的跃跃欲试。
一群师弟们经过眼神交流,有几人缓步靠近洪尘,准备和洪尘亲近搭话。
他伸出手指,轻轻摩挲着这条伤疤,似是询问,又似自语:“这是怎么弄的……”
“那这个呢?”洪震南指着他背上一块黑青的圆形伤疤。
穿着印有“洪震南国术社”六个大字的T恤的师兄弟们来往穿梭,或杀猪宰羊,或布置会场。
不用想,对方就是叶问。
“师父,我去看看就行了,您在家休息吧。”
“不好了,有人在鱼档闹事,基哥他们被打了。”
“师父,我长大了……”
坐在正厅里的洪震南也皱着眉头站起身来。
还有哮喘这个病,洪尘想不到办法帮他治疗,哪怕是后世也无法根治。
当然最让洪尘受不了的,还是师父看向他时那偶尔飘过的惊叹的眼神。
“呃……师父,我看就没有这个必要了吧?”
洪震南蹙起眉头,杀气骤现。
毕竟,向来不怒自威、鲜有笑容的师父居然会主动牵着徒弟的手,而且还笑得那么慈祥,在他们眼中简直不可思议。
大家放下手中活计,成群结队地就要出门。
洪震南听得眼角抽搐。
中午。
传说中的任务,它终于来了!
看到师父的动作,洪尘立刻跑到他身边。
洪尘抬手轻轻抚摸着这条真正差一点就要了他命的伤疤,眼眸中也骤然闪过一道厉芒。
“后来呢?”
他声音洪亮,门外的徒弟们听到后不由高声叫好。
晨功结束后,洪家渐渐热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