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生断断续续的讲起了这几天的事。
“我真的害怕……”
“他们说要把我扔进土坑里，还要我不到晚上不能回家，我害怕……”
赵宁眸中冷意划过，“你跟他们去山林了？”
小李村和小林村的交界处两里地外，有两座山林，因为传言有野兽毒蛇，很少有人去玩，只有身强力壮的男人们在白日里去砍柴。
他们居然把李生带到那去了。
李生说着眼泪又下来了，“我、我不想去……但是他们说、说我不、不去的话，就……就见我一次打我一次，还说要把我家的鸡都烤吃了，我害怕……”
赵宁深叹口气。
这李生三句不离害怕，不知道都经历过什么。
“你别害怕，他们也就是纸糊的老虎。”
她故作轻松的说，“纸糊的老虎知道吧？看着很厉害，其实你狠一点，对方就会直接破了。你看上次，我是不是把他们赶跑了？”
李生怯生生抬头，露出满是泪痕的脸。
“赵姐姐，我、我不会打架……”
“我也不会打架啊。”
赵宁把李生脸上的泪水擦了干净，认真说道。
“但是，我会拼。”
-
落日已经低至屋顶，大地上一切都被覆上了一层暖黄色。
赵宁跟着李生去了山林。
山林中树木遮挡，亮光一下子减了大半，空气也有些凉意。
二人刚到不久，李强和张力也到了。
“大、大哥，那小子不会不来了吧？”
张力感觉走了许久了，也没见着其他活人，心里开始哆嗦。
这鬼地方，他也不想来！
李强阴着脸在树林中搜寻，“他敢！老子扒了他一层皮。”
此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繁星和明亮的月光被树影遮挡，更显得林中鬼影绰绰。
赵宁不禁再次暗骂李强二人。
这种情况下，让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待到半夜再回家？
不被传言中的野兽吃掉，也会吓得够呛。
赵宁明显感觉到李生在发抖，她抬手拍了拍他的手臂以作安慰。
他们距李强二人有一二十米，只不过他们蹲守在一个粗壮些的大树干后，没被瞧见。
既然敌在明，她在暗……
秋日的鸣虫窸窸窣窣，李强二人的“踏踏”脚步声在这方静谧的空间里显得尤为清晰。
突然，一个“咕噜噜”的石子碰撞声音响起，紧接着一道幽幽女声飘来。
“我~好~冤~啊~”
张力一个激灵，全身鸡皮疙瘩瞬间到头顶，“娘啊——”
他趔趄着就想跑，却被李强抓住了后脖颈的领子。
“他娘的喊什么喊！闭嘴！”
张力顺势抓住李强的衣服，转了半圈缩在了李强身后。
“有鬼……”
“闭嘴！”李强喝到。
林中又只听到了虫鸣声。
“我~要~吃~了~你~们~”
“啊啊啊——”张力怪叫一声，飞快地往树林外跑。
李强一把没抓住，啐了一口“你他娘的回来！没用的东西！”
他强忍着心里的恐慌，弯腰弓腿转着圈寻找可靠之处，生怕这个不知名的东西扑出来。
片刻，李强的手指触摸到了一个树干，结结实实的，让他紧攥的心也放松了些许。
他喘了口气，向虚空中问道：“你、你是谁！”
“我~是~你~宁~爷~”
“宁爷？”李强诧异一顿，下意识重复了一遍。
他的爷爷没有姓宁的啊？
须臾间，他反应过来，这声音……
他、他身后！
李强僵着身子，一点点把头转向树干后。
树干后，赵宁眼看着人影居然离他们越来越近，她拿起地上的东西塞到李生手上，拍着李生的肩膀示意他上。
真是难得的好机会！
李生手里捏紧麻袋，抖了半天没敢动，直到一张脸从树干后缓缓探出。
那张脸迎着斑驳的黑影，似话本里的鬼魅般吓人。
脑海中电光火石间，只剩下手里麻袋的粗麻感，和突然萌生出的念头。
不能让他看见赵姐姐！
李生迅速抬手，将手里的麻袋套在了伸出来的脑袋上。
同一时间，赵宁活动了下肩膀，扬出手里的打狗棒。
“刷”的一瞬间，李强的眼前彻底黑了。
“谁……啊！”
“哎呦！谁打老子！”
“嗷嗷”叫声和咒骂中，李生脑中想起了往日自己的遭遇。
赵宁打了几棍就将棍子塞给李生。
李生下意识接过，顺着一种畅快上头的感觉扬起棍子，节奏都没乱。
李强蹦跳着四处躲，奈何棍子追着打，仓皇躲避间居然忘了先挣脱脑袋上的布袋。
赵宁瞅准时机，拉着李生就往早已看准的方向跑。
跑出树林时，二人听到了李强的咆哮声。
没有了树木的遮挡，明亮的月光倾洒而下，既清冷又温柔。
耳边轻笑声传来，忐忑中的李生下意识扭头看去。
他看到了赵宁脸上得意的神采，也看到了那双带笑的眼眸里，细碎的光彩正好映衬了穹苍中闪烁的繁星。
“赵姐姐，你的眼睛里有星星。”
-
戌时的小李村已经没有几户亮灯了。
这个时候大多睡得早，一是因为劳作了一天，二是为了省油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