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宁的声音里还带着哭腔,但态度也是坚决。
村长还没开口,宗伯先出了声。
“小丫头,你打人是有目共睹的,李朋脑门上那么大一血块至今还没好呢,你报官是想把自己送牢里去吗!”
赵宁擦了泪,哑声道:“我没有打李朋。”
李寡妇瞬间被点了炮仗样喝到:“你个死丫头想赖账!?我告诉你,我儿子就是被你打破相的!那三十两你赖不掉!要是不赔,我就去官老爷那告你去!”
村长略一思索,问赵宁:“你真没有打人?那李小子脑袋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若换做以前他倒不一定信赵宁说的话。
他处理过赵宁和别的小孩打架,那架势和李寡妇也差不多。
但眼前的小姑娘站在那里,一点也没有以前的泼辣性子,眉眼冷肃,不急不躁,甚至有种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沉静。
围了一圈的邻居们也好奇地等待赵宁的话。
李家小子不是被赵宁打的?
这可真是惊天大反转。
赵宁道:“那日李奶奶抢了我家的地,我哥和嫂嫂不想邻里之间闹太僵,就想着让给李氏种一些时日。”
“但是各位叔伯婶婶们也知道我家的情况,那可是我家维持口粮的地!当时也怪我,怒气上头了,拿了斧头把李氏围的栅栏劈了。”
“但我绝没有打李朋,是李氏和李朋上来要打我,我抬手挡的时候斧子脱手了,就落到了李朋头上。”
“如果大家不信,我可以报官,请官老爷来验验李朋的伤,看看到底是不是我打的!”
衙门里的仵作验伤是有真本事的,任何细微小伤都能验的出来原因,连用什么工具都能验出来。
众人没想到是这么一出。
闹了半天,赵家才是受害者?
李寡妇眼见着一边倒,火气上头直嚷嚷着要撕烂赵宁的嘴,还没走两步就又被宗伯拉住。
宗伯低声喝到:“别闹了!让这小丫头报了官,你说不定还要坐牢!”
土地是分好的,李氏抢占他人的地,就是闹到哪里都是犯法。
李寡妇瑟缩了一下,不敢再说话了。
院子里安静下来,众人心里一片唏嘘。
村长思虑了半晌后,说道:“赵家的地,李氏你明日就还了回去,你家李朋也不是被赵宁打的,那三十两自然就不作数……”
李寡妇被宗伯警告,憋着气死瞪赵宁。
村长又接着对赵政道:“不过,李朋毕竟因为宁丫头受了伤,你们赵家就少赔点,你看如何?”
赵政下意识看向赵宁。
“一百文。”赵宁道。
李寡妇红着眼:“休想!十两!”
赵宁撇撇嘴,“那我还是选择报官吧,官老爷怎么判我都接受。”
宗伯扯着李寡妇,咬牙道:“行!就一百文!”
他也没想到事情会这个走向。
原本他想和李氏一起要赵家三十两,两边对半分。没成想一段时间不见,这赵家丫头这么伶牙俐齿,还想到报官了。
赵宁这才道:“嫂嫂,我们存的卖菜的钱先拿出来赔了李家吧。”
陈氏先是一愣。
他们哪里有卖菜的钱?
随即想到赵宁分出来的那几袋预备买东西的钱袋,其中有一个是要买菜的。
心思一转间已明白了赵宁的用意。
现在村长和邻里都在,当着众人的面给,就不怕日后李寡妇再耍赖了。
陈氏拿钱出来,当着众人的面数清了一百枚给了李寡妇。
李寡妇肉没要到,三十两也成了泡影,气得嘴都歪了,抓着一百枚铜钱就出了赵家。
宗伯一甩衣袖也紧跟着出了门。
眼看事情已经解决了,众人各自回了家。
这一场闹剧结束,太阳都偏西了。
-
厨房里。
陈氏正在煮面条,“没想到,这事就这么就解决了……”
今天的事怎么都没想到,而赵宁的变化也再一次让她惊讶。
她瞥了眼外面。
阳光下,是赵宁正在温柔的给赵妙意洗手洗脸、又互相抵着头开心笑着嘀嘀咕咕的画面,就像印刻在了她脑子里,久久挥之不去。
如果真是中邪了,这样的赵宁……或许更好。
她一瞬间心思几转,最终轻叹了口气。
“面煮好了,先吃饭吧。”
赵政一副欲言又止的,最后也没说什么。
赵宁洗完脸,回到厨房重新热了准备浇面条的卤汤。
片刻后,一碗碗飘香的手擀打卤面被端上了方桌。
-
三日之期到。
晨光破晓后,赵宁和赵政把牛伯从牛棚里拉了出来,又把板车从杂物房里拖了出来。
他们原本已经和李壮商量好了一起乘车进镇,但赵宁考虑到摆小吃摊赵家自己还需要有个板车,不能再趁李壮的车了。
赵家是有板车的,只不过在此之前几乎没有出过远门,也就用不到了。
此时,赵政用水把板车冲洗了干净,阳光正好,正好可以晒晒。
早饭过后,板车已经晾干。
赵政把板车套好,就和赵宁一起赶往镇上。
牛伯虽然年龄大了,拉车也是可以的,就是腿脚慢些。
二人赶到镇上时,已经巳时。
“哥,我们先去看看炉子。”赵宁说。
炉子制作过程复杂,如果做的不合适还是需要尽快改的。
二人赶着牛车,一路穿过主街到了铁匠铺。
赵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