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宁月深深看了春若一眼,神色凝重:“还记得当初尚书府被揭举时,那两个北国奸细么。”
北国,指的自然就是北疆。
春若点头,眼中腾出恨意:“自然记得。”
那两个一个是他父亲的心腹,跟着他父亲将近十年,纵然是上下级的关系,可他的父亲却一直把对方当做兄弟一般。
偏偏知人知面不知心,谁曾想,那人竟然是北国奸细。
另外一个则是尚书府不起眼的马夫。
春若不明白傅宁月怎么说起这个,尚书府被揭举时,那两个奸细就已经被就地绞杀了。
春若亲眼看着两人挣扎时被侍卫斩于刀下。
鲜血喷溅了一地,她就躲在不远处的灌木丛之中,看着两个奸细身上的血逐渐流干,衣衫被血色染红,她只觉得畅快。
而畅快过后,就是心痛。
这两个人一死,她想要替父亲翻案的可能性就更小了。
傅宁月道:“这个康老二,就是第三人。”
春若瞳孔一缩,直直的跌坐在椅子上。
“康管事,他也是,也是北国的奸细?”
春若只觉得不可思议,康管事可是她母亲从娘家带来的陪嫁,在娘家做了将近二十年的活儿,毫不夸张的说,康管事十岁出头,就已经投身她娘亲的母家了。
这样一个人,怎么会是北疆的奸细?!
春若呼吸沉重,指尖颤抖,许久不曾开口。
傅宁月亦没有打扰她。
这段时间,她除却让方嬷嬷做一些琐碎的事,就是让她和齐管事一起暗中寻找这个康老二的住处。
有钱能使鬼推磨。
她这段时间赚的大半银子都用来找这个康老二了,所幸苍天不负,让她找到了。
更有意思的是,这个康老二并非孤身一人躲在这里,他还有妻子和一双儿女。
他的妻子和儿女都是大戚人,也难怪他不回北疆去。
北疆人最是排外,即便他对北疆有功,娶了异国女子回乡,最后的下场也只有被流放,或是死。
“他若是北疆的人,为什么,为什么他没有死,为什么他还能够点短短的活着?”反应过来的春若不解。
傅宁月摇摇头:“或许他和污蔑你父亲的人达成了某种交易,又或者,他手上有其他人的把柄。”
春若紧紧抠着桌角,而后吸了口气,用林谷不可置信的口吻问:“姑娘,你,你知道是谁?”
傅宁月没有继续隐瞒下去:“是宋邀云,也是五皇子。”
“可不是国公府么!”春若一下子站了起来,“是国公府啊,魏国公府!”
一直以来,她都把魏国公府视做仇人。
现在居然告诉她仇人是其他人?!
春若一时间难以接受,那她逃亡的那段时间,企图复仇的那段时间算什么,空想?
她直视着比自己还小两岁的少女,那双黑漆漆的眸子里不含任何异样,无比诚挚。
“为什么,姑娘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春若眼中盛出了泪珠。
傅宁月:“没有证据,你不会信。”
春若一下子怔住了。
不错,没有证据,谁会相信自己的判断会出错。
春若面色苍白,眼眸猩红,嗓音都哑了:“为什么,我们尚书府与五皇子无冤无仇,他为什么要害我们,我父亲也没有任何想要倘支持三皇子的想法?”
“夺嫡之争,谁都想要更多的权利,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傅宁月淡淡说着,她相信春若能振作起来,“况且,你父亲与煜王,也不能说是完全的无冤无仇?”
“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春若一脸疑惑。
“外人都道煜王是个谦谦君子,可实际上他最阴毒记仇,我记得,当初煜王是想求娶你为妻。”
春若恍恍惚惚,看着傅宁月摇了摇头:“我没有父亲说起过这件事啊,甚至皇子选妃那日,我称病不曾到场,怎么会求娶我?”
煜王娶的不是陆芝么。
“正是因为你没去,所以煜王才退而求次娶了陆芝。”
这一切,都是宋邀云和傅雪依当着她的面儿说的。
她是阶下囚,无路可逃,同一个死人无异,二人自然不会怕她泄露出去这些秘密。
想来宋邀云和傅雪依一辈子也想不到,世上竟有重生这等匪夷所思之事。
傅宁月缓缓的同春若说起几年前的事。
“当时煜王还是五皇子,淑妃在选妃宴之前就曾私底下向陛下提起过,想要求你为儿媳的事,只不过被陛下一口回绝了。”
“至于回绝的缘由,大约也是不想萧楚临一个皇子,占太大的势。”
如此一来,三皇子与五皇子相互制衡的场面必然会失控。
景帝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春若声嘶力竭:“既然是陛下回绝,他又何必要将这些事算在我们尚书府的头上。”
“听我说完。”
傅宁月给她倒了杯热茶,坐在春若对面,继续道:“而当时的萧楚临没有得逞,消息又传到了皇后的耳中,皇后为了三皇子,先是跟太后提了这事儿,经过太后的同意,便想要让太后提,让三皇子娶你为妻。”
“今上没有直接答应,而是同皇后说要考虑考虑,彼时的三皇子刚失了粮道这样的肥差,朝堂上被五皇子稳稳的压了一头,陛下正愁呢,三皇子的婚事,就撞了上来。”
淑妃每日如皇后宫中请安,少不得会被奚落一阵。
毕竟皇后的风头常年被淑妃盖着,心里头自然也是不好受的,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发泄的机会,又如何能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