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青容为了方便，当时找人做了个炕，没有做木床，她嫌木床不够大，果然现在看来她这个炕是做对了。
她给黑牛铺好被褥，然后招呼他躺下。
看到两床被褥中间隔着两个人的距离，黑牛总算觉着舒心了些。
他磨磨蹭蹭的走到炕边，拖了鞋钻进被褥里。
新的被子特别松软，黑牛还闻到了一股太阳的味道，使他原本有些紧绷的身躯莫名的放松了下来。
莫青容刚醒又躺下，有些睡不着，她看了黑牛一眼，见他如个尸体一般板正的躺着，就知道他肯定也没睡。
既然大家都没睡，那不如来聊聊天。
“你回来时莫裴没给你伞？”突兀的说话声响起，惊到了黑牛。
他忍不住打了个颤，紧闭的双眼睫毛颤了颤才睁开，却不敢看向莫青容那边。
“莫师傅想留我一夜，但是我想着你一人在家中，又醉了，总是不放心的，就...”
“就冒雨回来？”她接过他的话。
“雨太大，伞都给打坏了。”这话听着莫名觉着有些委屈。
莫青容沉默了一瞬，脑子里已经脑补出他一路可怜兮兮飞奔回来的模样。
房间里一阵沉默，过了好一会儿，莫青容才又开口：“你当初救我，有想过会同家里闹成今日这般吗？”
这个问题让黑牛太难回答了，他一时沉默不知道在想什么，她也没打扰。
心里有些暗暗后悔，为什么要问这种问题，仿佛是在问人家后不后悔似的。
都已经到了这地步，就算想后悔也难了吧？
以陈家人的脾性，要是他现在后悔回去，估计日子会比之前的还要难过。
“年少时，娘就不喜欢我，家中的重活累活都是我在干，那时兄长在上学堂，娘怀了小弟，爹要下地里干活，娘怕兄长读书累着，每每到下学就命我去学堂接兄长归来。”
黑牛低沉的声音响起，莫青容赶紧回过神，听着他讲述着以前艰难的过往。
“这是我最欢喜的一件事，因为我只要能早些到学堂，就能听到夫子讲学，哪怕只有一点。”
大概是想起当时那点美好，他停顿了一下，像是在回味，过了好一会儿才又开口。
“可惜好景不长，兄长发现我在学堂偷听讲学，回来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娘也动了气，甚至气得见红了，那是爹第一回对我发火。”
他侧耳倾听，说道：“那一日的天也如今日这般，我爹将我狠打一顿，命我跪在院中，直到村长有事来找爹，看到我跪在院中，狠骂了我爹一顿。”
“第二日我便被赶去跟了爷奶过，直到爷奶仙逝才回到家中，彼时已经由兄长换成小弟去学堂了。”
话没说完，但是莫青容却知道了，黑牛心中是怨的。
没有人能够选择自己的出身，而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能过上什么日子，都是要自己去争取的。
在以往封建社会，平民百姓最好的出路是什么，当然是读书，科考。
黑牛未必有这么大的野心要靠着读书出人头地，但是看着兄长小弟都有时，他也难免会有些想法。
“那你如今还想回学堂吗？”莫青容直接问了他这么一句。
黑牛沉默了一下，随后摇了摇头，“我已经这般大了，再去学堂也只会浪费银子。”
“所以你想着一直背朝黄土面朝天？”莫青容的语气顿时有些冷了下来。
她是觉着有些生气，因为黑牛这副死心认命的模样。
不知道东景国的科举制度如何，但是她所认知中的封建朝代，为了出人头地，不少人能从弱冠考到花甲。
而黑牛如今也不过十八二十，完全有的是机会去拼一把。
“可我如今...”黑牛垂下眸子，有些失落。
“你如今如何，只要你想，我就请先生教你习文断字，不求你考取功名，只盼日后你能帮我打理家中事务，你不会以为我就这般甘于平凡吧？”
莫青容可不是说笑的，她手上虽然钱不少，但是她也有自己的理想抱负。
这么安安稳稳待在乡下确实不错，却不是她想要的，所以她之后还会有更多的想法。
等她事业越做越多的时候，她就需要帮手了，这个人选黑牛无疑是最好的，毕竟他们目前的关系是一体的。
“好！你若让我读书，那我就读！”黑牛思索了好一会儿，才下定决心般答应了她。
莫青容轻轻勾起唇，满意一笑。
两人又聊了好一会儿，见黑牛已经哈欠连天了，她就主动结束话题。
很快屋里安静了下来，只有细微的呼吸声和外边的雨声交相呼应。
听着雨水打在地面的白噪音，莫青容没一会儿也睡了过去。
第二日一早，她最先醒来，昨夜的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外边安安静静的，让人有些不太习惯。
赖了一下床，她就起身打算起床，旁边的黑牛还没有动静，下场的时候瞥了一眼，当即就看到了他的不对劲。
只见他眉头紧皱，额头上细细密密的布满汗珠，莫青容吓了一跳，连忙伸手去摸，果然是发热了。
看来昨日淋了雨回来，还是受凉了。
赶紧下了床穿好衣裳，快步去了厨房，先下锅烧一锅白粥，然后打了点温水回去给黑牛擦身。
正在她忙活着的时候，外边突然传来叫喊声。
她走出去看，村长媳妇站在院门外，正向着院子里看来。
“还说你是不是没起呢，昨夜下了雨，后山应当冒了不少菌子，咱们一块去后山采些菌子去？”
听她说采菌子，莫青容有些意动。
倒是不是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