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弄死，如此有骨气的玩物，我许久都没有见到过了。”
云君赫用指腹轻轻擦拭着木雕娃娃，语气轻淡的叮嘱，“清风，你前些时日与我说研制出折磨人的法子，不是正愁没有用的地方吗？他骨头硬，你可以慢慢来，每样都试试，叫郎中在旁边盯着，吊着一口气，水牢里左右也没有其他的人，尽情折腾。”
“殿下！殿下，饶过我。”
“我愿意告诉你，写着消息的书信卷轴就藏在斗蛐蛐的场地，台底下的圆木缝隙。仅仅有一份，我不敢放得分散，您给我痛快吧。”
男子此刻才算是真正见识云君赫的手段，他看似温润儒雅，骨血里却是冷漠残忍的。他丝毫不怀疑，云君赫会活生生的把自己折磨成一具只会喘气的骷髅，他全盘交代，云君赫掀起眼睛，瞥着他两眼，勾起唇角的弧度，“怎么？怕了？”
“你敢威胁我，便要知道生死不在你的掌握之中。”
“我要你活，你便活，我要你死，你才能死。”
云君赫起身，向着地牢的甬道外而去。经过男子时，他张嘴想要说话，可开口的时候，血沫不受控制的飞溅出来。血滴呈抛物线的划过，正对着云君赫手里的木雕娃娃而来，他拧眉，动作极其迅速的转身，用身体护着木雕。
血沫落在他月牙白色的袖摆和手指上。
云君赫罕见地露出几分紧张的神情，他低头看着木雕娃娃，确认没有任何损伤，才回头看着水牢中的男子，眼眸里闪过狠厉与杀意，“让他死！”
噗——
清风刀剑出鞘，男子的脖颈出现一道极细的血痕，头颅摇摇欲坠的晃悠两下，滚落在水中，源源不断的血从脖颈里涌出来。云君赫头也不回的前行，把木雕娃娃小心翼翼的收在怀里，“去把东西拿回来，赶路去篁山。”
——
京城，姜叶清离开区区半月，却觉得城门都有些陌生。
离开时山花烂漫，可眼下，微风里已经夹杂着些许的冷意。姜叶清回到县主府，郝伯从里面迎出来，“姑娘，您可算是回来了，褚家的姑娘寻了你几次，看起来很着急的样子。今日晨起的时候还来过，说是让您回来便立刻去找她。”
“您传信回来，让我替您寻几个靠谱的管事，名册已经列出来。”
“只要您选定，我便让他们到府里来给您瞧瞧。”
郝伯鬓间的白发比从前更浓密，眼角的皱纹也陡然增多了，许是陈叔的事情让他措手不及，也无法理解。陈叔与他年纪相仿，在府里的地位也差不多，两人是挚友，无话不谈。可陈叔却是背叛太师府的罪魁祸首，他离开后，郝伯独处的时候就变得沉默寡言。
永宁县主府暂时没有找到值得信任的管事，姜本峥便让他过来帮忙。
“朝露，你留在府里把东西收好，霜衣随我去褚府看看。”
姜叶清过门而没有停留，风尘仆仆的继续向褚府赶路。到门口，仆从们神色如常，“褚先生呢？”她拦着路过的家丁询问，家丁见来者是她，低头恭敬回道，“县主，我家老爷在学堂教书，您可是要寻他？”
“无事，你去忙吧。”
姜叶清摆摆手，褚廉没有出事，褚府一切正常，那褚婉琴发生何事了？她想到这儿，不由得加快脚步，向着后院的闺房跑去，“褚姐姐？”
“你可算是回来了。”
褚婉琴坐在床边魂不守舍的，看到她就起身站起来，拉着她的手腕，“你说，我是不是生病了？为何心脏怦怦乱跳呢，叫郎中来瞧过，说是脉象没有问题，可我夜里也睡不着，白日里也总是慌乱，是不是患了不治之症？”
姜叶清看褚婉琴脸色红润，也不像是患病的模样。
“你具体与我说说，到底是什么情况？”
姜叶清拉着褚婉琴坐下，褚婉琴唉声叹气的攥着衣摆，“我前几天跟史家的小废物出去打猎，但我府中的那匹马不知为何受惊，猛地向前跑，差点把我甩下去。我当时有些害怕，忘记跳马，前面就是悬崖，就要掉下去的时候，史家的小废物追过来了。”
“他把我抱下来，自己去被马给踩断了腿。”
“御医去看过，说骨头粉碎的折了，要卧床半年之久，还不知以后是否能够好起来。若是恢复不好，说不定还会瘸腿。”褚婉琴伤心的垂眸，“我去看过他一次，他还努力的逗我笑。说是自己无事，让我莫要放在心上，可我又如何能够当做什么都没有？”
“我从家里挑了许多的补品给他送去，可夜里，我只要闭上眼睛，就会想到他。”
“他当时抱着我，从马上跳下去的时候，还与我低声的说，别怕。”
褚婉琴眼眶有些泛红，委屈的扁着嘴，眼泪吧嗒吧嗒的落下。
姜叶清听懂来龙去脉，彻底松口气，这哪里是遇到危险，不过就是总算发现自己的心意，一时慌乱，不知所措罢了。她笑笑说，“褚姐姐，你对史小公子是什么心思？是感激，还是心悦？看到他的时候，是心乱动，还是紧张害羞。”
“我……从未想过此事。”
褚婉琴茫然地瞪圆眼睛，“我只觉得他像是跟屁虫般，在我的后面，无论什么时候回头都能够看见他。慢慢就习惯了。这两日，他只能在屋内躺着，我独自去饮茶、吃酒，骑马，做什么都提不起劲头，像是丢了魂儿。”
“那我这么问你，若是史小公子在昨日为了救你，丧命在那儿，你会如何？”
褚婉琴听到姜叶清的话，如雷劈了般，定在原地，喃喃自语的蠕动着嘴唇，“他……会死吗？”如果生命里没有史家的小跟屁虫，她会慢慢淡忘他，会与其他人成亲生子，“我不能想象，我不能离开他。”褚婉琴眼神逐渐清明，斩钉截铁的回答。
“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