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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沐浴(1 / 2)

她满意什么?他又往她本就欲碎的心头扎了一刀。

语言是把无形的刀,越亲密的人,越知道怎样才能一次毙命。

宫宁在外事上永远头脑清楚,可在越侪面前,却总被他牵着情绪走。

所谓关心则乱。

她待他,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碎了。

“陛下这话岂不是想怄死奴婢?12年了,陛下难道还不清楚奴婢的心吗?”

越侪背过了身,叫人看不出他的神情,只有语态变得凄然又幽幽,“朕不知道,但今夜朕知道姑姑的心好狠。”

“姑姑的心早就不在朕这了,一心想要出宫,留朕一人孤苦在这深宫里……”

他的一字一句都戳在宫宁的痛处,明知道宫宁最放心不下他,却偏要这般说。

“奴婢不过是希望陛下能子嗣绵延,既寿永昌……”

“可姑姑不还是想抛弃朕?”

这话好没道理,如何就是抛弃?

她不过是让他做了帝王最基本的事,立后纳妃情理之中。

宫女年纪大了出宫嫁人也是理所应当,为何他永远都不明白她的一片苦心……

“奴婢未曾想过抛弃,奴婢会安排好照顾陛下的人,陛下一样过的很好的。”

“可朕习惯了姑姑,没有姑姑……朕会死的。”他整句话有气无力,最后那四个字尤轻,仿佛下一秒真的会死了那般。

宫宁微怔,片刻后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强扯出一笑,宽慰他,“陛下太夸张了,奴婢新挑选了一个小宫女,你们年纪相仿,想必会有很多……”

她上前握着他的肩膀,还未将人翻过,便被他的模样吓到。

只见越侪身体软瘫,神情僵硬,双目无神,她颤抖着手去摸他的脸,“陛,陛下你这是怎么了?”

他仍是毫无反应,任凭她呼唤却跟没听到似的,狭长的眸子死气沉沉,透不进一丝光亮。

宫宁急出了泪,“滴答滴答”落在他高挺的笔尖上,他才有了些反应。

她瞧着不好,就要去喊御医,刚起身手腕就被扣住,被用力一带便倒在他身上。

那漆黑的瞳这才有了些许光泽,越侪凝着她期盼的问,“姑姑,朕再问最后一次,姑姑可会一直陪着朕。”

许是他的目光太卑微,太乞怜,宫宁默了少顷,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怕再刺激到他,她轻声道:“奴婢不会走的,会陪陛下一生。”

她将将要逃离水面,越侪又再一次把她拉下去。

精准踩住她的软肋,轻而易举的拿捏住。

房门被敲响,外面宫女的声音传来。

“宁姑姑,湢室水备好了。”

宫宁抹了把脸上的泪水,清了清嗓子,确定没有沙哑的声音才说,“留两个人,待会侍奉陛下沐浴。”

“是。”

她搀扶着越侪坐起,他衣衫半敞,露出了里面轮廓分明的肌肉,宫宁为他重新穿好衣衫,裹紧了狐裘,净白的毛绒扫过他的脸颊,又恢复了往日华光逸彩,透着矜贵冷冽。

“陛下,去沐浴吧。”她轻轻一笑,然下一秒这笑意便僵住,只见越侪睁眸看过来时,眼底浓郁的冷怨直直向她射来,让宫宁心头一揪。

说出来的话更是比目光还要冷,“姑姑的心果然够狠,竟连为何寝殿被烧,朕为何会吐都忘了。”

看着宫宁面露难堪,他失笑,“姑姑不该为此事负责?”

“要朕给姑姑提醒下吗?”

闻言,宫宁脸色惨白,脊背僵硬,指甲掐进肉里,那是她最追悔莫及的事,也是她最不愿回忆的。

越侪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帮她说起那段让他恶心,让她懊恼的过往,“……在蘅芜苑,那夜,姑姑去了慈宁宫,将朕交给了几个宫女……后来怎么样了?嗯?”

那几个宫女为了让吵闹不睡的越侪累一些,快些睡,竟然扒了他的裤子,还要……

她赶回来时便看到了那一幕,虽是及时拦下,却给越侪留下了严重的心里阴影,自此再也不让任何宫女近他的身。

那时他扑在她怀里,嚎啕大哭,“姑姑怎这么久才回,我还以为姑姑不要我了。”

说起这一切,确实怪她,若她带着他一起去,又或者早些回来就不会如此了……

“姑姑说这事怪谁?”他要她承认,要她记起她对他的伤害,要她怀着愧疚不得不留下弥补他一生一世。

一袭负罪感由内而外,席卷了宫宁全身,好不容易止住泪,这下又是如雨而下,哽咽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目光如寒芒直射在她身上,少年帝皇那寒凉的声音再次传来,“姑姑全然忘了,那群下作的宫女本就不待见朕!可姑姑却不早回,还要去见旁人,那夜去了哪?”

宫宁身躯骇冷,身子抖得厉害,她真是该死,是她的错,本应该早回,她却去见了……

“裴、亦、良……”他轻飘飘的,一字一句说出了那个名字,捏起她的下巴,逼她直视,“姑姑为何不说话了?”

在越侪的连连逼问下,宫宁哭到无力。

若是不去,她便可以早些回来,越侪也不会……

就连今夜也是,若不是一心想着出宫,怎么会忘了来服侍他沐浴,亦不会烧了寝殿。

“怪我,怪……奴婢,是奴婢的错。”

眼前一片水雾,宫宁已看不出清面前人的表情,只觉唇瓣上有温热的指腹,用力摩挲着她的唇瓣,又听他问,“所以,姑姑该怎么做?”

愧疚、自责哪一样都不放过她,她闭了闭眼,哽咽开口,“……奴婢,侍奉陛下沐浴。”

越侪没有再去管她,拢着狐裘起身,推开了门,走到门口时他回头看了眼还跪在地上的人。

那娇弱的身躯,弯曲着微颤着,如饱受盛雪压迫的纤纤梅枝,即将摧折,薄薄月光勾勒着窕窕胴体,羸弱,无助,在他掌下曾是那般柔软。

越侪眸光微动,“姑姑可要快些来。”

门轻轻阖上,脚步渐行渐远,确定他走远了,宫宁才从地上起来,抹掉了脸上的泪水,往日神籁自韵的瞳已变得空洞无比,宛若游尸。

正殿内打扫的宫人早已散去,她有些庆幸,自己这副样子没被其他人瞧见,不然定会又要引起一番闲言碎语,恍恍惚惚来到湢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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