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
一声高喝，打断了廊间那三名小宫女的交谈，转身见宫宁一脸怒意的站在身后，当场被吓的战战兢兢。
宫宁照顾越侪格外细心，下人稍有一点差错，便是斥责。
这几人眼下自是识趣，垂首跪下急急求饶。
“你们方才说，我是如何勾引的陛下？”宫宁那双平日温润的眸子，当下森寒了起来，直直盯着几人。
那几名宫女忙辩解，“姑姑息怒，我们，我们……”
另一名宫女接过了话，“我们方才只是闲谈，瞎说的，也是听别人讲的，姑姑息怒啊！”
“你们如此，是污蔑我？还是污蔑陛下？”
宫宁踱步于几人之前，语态清冷而慢，“陛下还未选妃，如此谣言在宫中传开，若是日后主子们入了宫听了去，岂不进了心？”
“你们如此行径，同扰乱后宫安宁有何分别？”
这就不是惩治那么简单的事了。
几个小宫女意识到了严重性，各个花朵般的脸上泪水横流，哭诉求饶声不断。
可宫宁的心软都留给了越侪，她若好说话，当年可能就和越侪死在蘅芜院了。
深宫之人个个拜高踩低，欺软怕硬，此番不以惩告诫，下次必会变本加厉。
宫宁的手指捏到发白，膝盖的刺痛又阵阵传来，她冷呵一声，“来人！”
待几名太监赶到后，她眉眼缓抬，“各打三十大板，送往永巷。”
旋即目光冰冷扫向周围看热闹的宫女太监，“若是再有下次，传出这等污言秽语，皆是如此。”
太监们七手八脚，上去钳住哭哭啼啼的几人，宫宁转身要走，背后喧哗之间一声叫嚷。
“滚开！你们这群下贱太监。”
闻声回头，见是个眼生的，模样倒是清秀精致。
“你还有何话要说？”宫宁那冰玉其质的面容，已全然冷意。
“宁姑姑这般罚我，我不服，我是由尚宫大人亲自挑选入宫，宁姑姑是御侍，无权治我的罪！”她掸了掸膝上的灰尘，站了起来，气焰嚣张，好一副伶牙俐齿。
宫宁定定打量着她，见她眉眼淡然自若，讥笑道：“好大的口气，你叫什么？”
“司妙！”
她仰着倨傲的下巴，一脸不屑，日后她也是要伺候各宫主子的人。
况且有尚宫大人保她，宫宁位阶再高也管不到。
“宫中规矩私传内廷之事，传递小道消息，皆要打三十大板。”宫宁踱步到她面前，眸光森然。
明明是那样一个高挑美人，司妙却不由自主骇冷，只听她又道：“你有何不服？我如何治不得？”
司妙那张精致的小脸一瞬僵住，她才刚入宫还不知道竟有这条宫规。
见她知道怕了，宫宁又唤来太监将人拖下，只刚碰到她，便听身后有人阻拦。
“何事喧哗，成何体统？”
来人蛾眉星眼，月样容姿，坠着的宽大白色宫袍上，用金线绣着祥云仙鹤，是尚宫卫苓蓉，她声音不高不低，却带着肃穆。
“卫尚宫？”宫宁诧异，她怎么来了？
卫苓蓉微微颔首，面上带笑，“宫御侍。”
见卫苓蓉来了，司妙眼睛亮了起来，像抓到了救命稻草，挣脱了束缚跑到卫苓蓉跟前抱怨，“姑……尚宫大人。”
她傲慢的指向宫宁，“宁姑姑她要将我丢入永巷，尚宫大人可要救我啊！”
“是吗？”卫苓蓉睇了她一眼，清亮的瞳看向宫宁，浅笑问：“这是为何？”
“司妙私传内廷之事，信口胡诌，按规要打三十大板丢入永巷。”
“可管制宫女之事，归我尚宫局……”卫苓蓉水亮的眼底，涌现出浅浅凝郁，“宁姑姑莫不是仗着在陛下身边服侍，就可逾权？”
宫宁一时哽住，这是要护着这个贱婢了，“这事确实在我，不过……谁办都是三十大板丢入永巷，既然卫尚宫要亲自惩治，便交给尚宫大人来吧。”
说罢，她转头对一旁人冷声吩咐，“来人，帮着卫尚宫将人捆起，免得脏了卫尚宫的手。”
看着是给卫苓蓉一个面子，却是在对她施压了。
“慢着。”卫苓蓉轻抬手，眸子眯了眯，嗓音轻柔，“宫御侍是知道的，司妙是被选来专门服侍各宫主子，倘若哪一日服侍皇后也未可知。”
“在主子面前，那定要手脚轻快，肌肤无瑕，这要是手破了糙了，为主子擦脸梳头，划坏了主子的皮肤就不好了。”
如此一来，永巷那种蹉跎之地就不能去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宫宁思忖片刻，“那永巷便不用去了，但是国有国法，宫里也有宫里的规矩，这三十大板……卫尚宫觉得该如何呢？”
“自是要照打不误。”卫苓蓉没有犹豫。
司妙愣住了，“姑姑——”
她是卫苓蓉的亲侄女，当下急的，忘了不能暴露二人关系之事了。
卫苓蓉抬手阻止她说下去，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宫宁，“既是冲撞了宫御侍，自然还是交给宫御侍处理。”她轻拍了拍司妙的手，“相信宫御侍一贯严律宫规，不会公报私仇。”
司妙垂下了头，声音轻了几分，“是。”
宫宁：“带下去。”
待人带走后，二人虚虚的互相行了礼，拜了别，看似客客气气，然擦肩而过时，凛冽寒风吹起，二人发丝微缠，衣诀相碰，双方眸中都藏着不易察觉的暗流。
回到偏殿，宫宁挽起裤腿，白嫩的膝盖处已红肿一片。
她拿着药膏刚要涂，房门被推开。
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站在逆光里叫人看不出神情，但宫宁能感受到他浓浓的威压，是越侪来了。
他缓缓朝她走来，刚下早朝，身上明黄龙袍还未换，渊渟岳峙清风朗月，矜贵中透着浑然天成的帝王之气。
见他目光看向她受伤的膝盖，宫宁忙将裤腿放下，起身行礼，越侪搀扶起她，俯身便要去掀她的裙摆，叫宫宁一把抓住。
“陛下使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