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隶军中的大部分选择和魏征回到鄯善，其中也包括休比。另一部分以塞阿为首，选择回头向西，去“解放”更多的奴隶。伏色摩那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茫然地被魏征护送回了敦煌。
在扦泥城，改立王储的呼声越来越高，经受了巨大的损失之后，人们对鄯朱那充满了憎恨和厌恶。这种感情在城内不断蔓延，就像野火一样，点燃一颗又一颗愤怒、脆弱的小心脏。
再说，落井下石又没有什么成本，本来就丧失了大部分的监国权，现在又搬出了监国府，这说明老国王可能已经暗下决心改立王储了，唯一的问题是伏色摩那至今还没有回来。
令安未深盘烦恼的事情当然不仅仅是王储的废立，更忧心的是眼下的形势。
重建需要钱，抚恤需要钱，单是国家每日的正常运转也需要大量的钱。而他的府库现在空空如也。前几日，他已经托人去变卖了一些王宫中的珍宝、金银，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他当然也可以借钱，但能欺负的贵族在暴乱中也损失惨重，向不能欺负的贵族动手，则十分危险。搞不好自己钱没有借到，就被他们搞下台了。
敦煌果然如使节所说的，终止了一切贸易往来。原本占大头的丝绸贸易瞬间就中断了，想要从贸易中恢复过来，已经没有希望了。而用钱的地方实在太多太多了。每每想到这里，安未深盘就忍不住想要将鄯朱那活活用鞭子抽死。
他不是恨他向敦煌宣战，而是恨他宣战失败。他也不是恨鄯朱那贪婪，敛财，私自编制军团，而是恨他为了编制军团，敛财无度，被人利用，激起了民变。
总之，只是恨他如此愚蠢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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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宰相说的有道理，鄯善之事的确我也有责任。不过如今敦煌城盘查十分严厉，如果被发现，风险很大。”王允跪在地上说道。
鄯善国如今风雨飘摇，他这个宰相也不好做。好在他也算是识大体、顾大局的人，如果再不想出办法来，要么他和安未深盘死一个，要么他和安未深盘一起死。他家中的府库，暴动的奴隶想抢，如今众人也都想抢。
唯一的办法就是渡过难关，而他最先想到的人就是王允。
汉族的商人本来就不多了，使节撤走后，更是一个不剩。一边是本能，一边是猜测，贴速尔觉得王允一定有办法解决眼前的危机。这才亲自登门造访。为了迫使他就范，一上来就拿出兴师问罪的架势来。要逼王允出手相助。
“你知道就好，如今鄯朱那首当其冲，等他撑不住了，众人的矛头又会指向你。你又是个汉人，到时候，你有几个脑袋能让人砍？”
王允将头埋得更低，口中大呼：“求大宰相救命！”
“公主殿下不在，能庇护你的也就只有我了，你最好还是想想清楚，自己该怎么办。”
王允恨不得将脸埋到地板下，否则说不定会忍不住笑出声来。
鄯善国不是没有聪明人，也许已经有不少人怀疑到他头上来了。但是形势比人强，不由得他们不向他来寻求帮助。设身处地，如果换成是王允的话，他也许会孤注一掷，干脆兴全国之兵打一仗算了。但是他们鄯善国已经没有这个勇气了，他们能做的只是色厉内荏地来求他这个男宠，商人。
“大宰相，有什么事情需要小人去做，就请您吩咐吧。”
“我们需要丝绸，大量的丝绸。如果敦煌查禁的严，你就想办法走私过来。你之前不是也这么干过么？无论如何，帮我们搞到足够的丝绸，我就会一直庇护你，确保你的安全。”贴速尔坦诚地说道。
“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宰相大人，我是有些门路可以搞到丝绸。但是，据小人所知，鄯善府库空空如也，都可以养马了。不知道要如何付钱呢？”
“大胆！鄯善的府库岂是你一个商人可以担心的，我们一个国家还会欠你一个商人的钱么？”
“小人不敢，只是我一个人也拿不出多少丝绸来，还是得托朋友。我可以分文不取，但我的那些朋友都是无利不起早的奸商啊，没有好处，他们是不会来的。”
贴速尔叹了口气，沉吟了许久，说道：“说说吧，你有什么好办法？”
“鄯善虽然没有金银，但是将来总会有的。只是现在没有周转的东西而已。”
“你的意思是打白条，当然可以，你的那些朋友只要愿意，多少欠条都可以。”
“不，不是欠条，而是纸币。”
“纸币？什么意思。”
“之前斗兽场中的赌契就是一种纸币。不过那上面都有下注者的名字。那上面的数字就代表未来能够兑现的钱。如果我们将上面的名字去掉，以鄯善国的明年的财政作为担保的话，这种货币就可以流通。鄯善虽然没钱，但是却有货物，却有人力物力，这些都可以用来兑换，只是缺少兑换的中介而已。用赌契来换取丝绸，然后走私商人们再用赌契购买自己需要的东西，或者干脆什么也不买，等鄯善国恢复过来后，再来兑现。”
贴速尔想了想，说道：“一张纸，如果别人伪造怎么办？”
“这个之前印刷赌契的时候我们已经想到了办法，可以利用特殊的纸张和印刷工艺来防伪，宰相不用担心。”
贴速尔想了想说道：“只要你的朋友愿意，也没有什么不可以，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吧。印刷足够多的赌契，购买足够多的丝绸，让我们尽快从这场灾难中恢复过来。”
“还请国王和宰相下诏准许赌契流通，只有这样，赌契才有价值。”
“我这就去启禀国王，你可以去准备了，问题不大。”说吧，贴速尔起身离开。
望着他的背影，王允笑了起来。
纸币是源世界的一大发明，为经济发展做出了巨大贡献。但同时，纸币也是最危险的东西，不管是国家还是个人，都很容易对纸币上瘾。超发的货币，膨胀的货币对一个国家的伤害更是可怕。
不过这些贴速尔和安未深盘都不可能懂得，在他们眼中，纸币只是一个暂时的过度的工具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