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他们？”
“没错，就是他们啊！”
“可他们不已经在为鄯善贡献自己的力量了么？虽然他们是奴隶，但他们也在我们的控制之下，为我们耕种，劳作，服务啊。这有什么不同么？”
王允挥挥手道：“区别大了去了！殿下，我问你，一个人被逼着做事和主动做事，哪个效果好？”
“当然是主动喽。”
“一个人做事劳而无功和有劳有得，哪个效果好？”
“那当然是能取得报酬好啦。”
“一个人整日担惊受怕，随时会被惩罚，而另一个人可以专心致志，心无旁骛，这两个人做一样的事情，哪一个效果好呢？”
“王允，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可是，没有奴隶，谁来帮我们做事呢？贵族的生活，离不开奴隶啊。”
“不，当然可以离开。奴隶制这种落后的生产关系，我们汉民族在春秋战国时期就不用了，当然，那个时候，还没有汉族，不对，现在也没有汉族，只有汉朝，后来才被称作汉族.......等等，我怎么有点混乱。”
伏色摩那笑了起来，说道：“没事没事，你想想，慢慢说。”
“算了，重点不是如何称呼这个民族，而是如何看待奴隶。让奴隶成为人，将他们当成人看待，他们将会贡献更多的生产力。原先耕种的土地将获得更大的丰收，原来建造的工程将更加坚固，原来制作的工具将更加耐用。除此之外，如果给他们更好的教育，更多的晋升机会，你们还将从奴隶中发现更多的人才，成为你们的士兵、将军、文臣、宰相。”
“天啊，这怎么可能......”想到那些脏兮兮的、两眼无神的奴隶成为军士和大臣，伏色摩那也难以置信，甚至心里生出厌恶的感觉。
“殿下，你熟悉我们的历史，应该听过管仲、孙子吧？他们一个是低贱的商人，一个是奴隶，越王勾践因为战败成了吴王夫差的奴隶，最后怎么样？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殿下，人和人是一样的，至少本质上是一样的。造就他们天差地别的是制度、环境、出生、性格等因素。”
“没错啊，出生的确造就了他们的不同。有些人生而为贵族，有些人是平民，有些人则是奴隶。”
王允摇了摇头，说道：“不，这不能归为出生的不同，而是制度造成的。殿下，塞阿你还记得吧？”
“那个角斗士？我当然记得。”
“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就是一名奴隶，想获得的不过是别人的施舍，同情。他软弱无能，看到希望也不敢奢望，明知会死也不敢奋起。可是，现在呢？我敢说，他不输鄯善国任何一名武士。”
伏色摩那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王允接着说道：“所以，你看，只要经过适当的训练，他们就可以成为有用的人。”
“但这又怎么样呢，雇佣自由民去劳动要比奴隶昂贵得多。如果奴隶成为了人，那么他们也会要求更多的报仇，更多的权利。到了那个时候，这个国家就会陷入动荡不安中，就算丝绸源源不断地运来，我们也将一贫如洗。”
“可是你就没有想过，当奴隶们要求更多的时候，他们就不得不付出更多。相比奴隶，人消耗更多的粮食，因此他们会千方百计地提高粮食产量。需要温暖舒适的衣服，他们就会去织布去纺纱。需要更宽畅的住房，他们就会去建造，需要床铺家具，就会去制造。他们会自己寻找出路，为了活下去，他们将爆发出更强大的力量。然后整个社会总的物产将极大的丰富起来。”
“那王国呢，我们能得到什么？”
“最简单直接的，你们将得到税负。那些新开垦的土地要纳税，有些增产的粮食要纳税，甚至那些多出来的人口也要纳税。物资流通，要纳关税，商品买卖，要纳商税。殿下，这些税收的增加，将远远超乎你的想象。同时，你们将得到更忠诚的士兵、更优秀的将领，更智慧的大臣，因为他们得到了自由，享受着美好的生活，为了捍卫他们的生活方式，捍卫他们的家园、亲人，他们将不惜献出自己的生命。当外敌入侵的时候，他们将冲到第一线，因为身后就是家乡，他们退无可退。殿下，请问这还不够么？”
看着激动的王允，双眼闪烁着希望，公主也不禁激动了起来。王允描述的画面让人热血沸腾。虽然内心依然在排斥，虽然本能地觉得王允所说都是胡言乱语，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的逻辑却又无懈可击。
可奴隶无疑是鄯善的国本，除了国政、军事外，各行各业都充斥着奴隶。成百上千的奴隶主手上控制巨额财富，不少身居高位，在王国的影响力无人可以撼动。另一方面，奴隶虽然从事着最低贱、最底层的工作，但也是这个王国最基础的劳动。没有他们，这座大厦毫无疑问将瞬间坍塌。
“可是，要怎么才能将二十万奴隶变成二十万人呢？这太危险了，鄯善也许会因此亡国也说不定。忽然没有了奴隶，就算那些贵族不造反，王国也会动荡不安。”
王允高兴地意识到公主对废奴一事并不是完全反对的，于是更高兴地说道：“谁说要忽然了？治大国如烹小鲜。大干快上，自然容易伤筋断骨。但如果徐徐图之的话，就能慢慢地释放出这股生产力，最后成为改变鄯善国，甚至整个西域的力量。”
伏色摩那道：“你的意思是慢慢来，一点点改变他们的处境？”
“没错，最优先的是先改变他们的待遇，提高他们的地位，让他们焕发出更强大的生产力来。等王国的贵族们看到这样做的好处之后，他们也能慢慢接受了。然后我们可以给奴隶更多的权利，一点点提高他们的地位，甚至交给他们一些产业，放松更多的管制，让他们可以自由地进出一些场所和行业。这是一个优胜劣汰的过程，也是一个检验和示范的过程。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一滴滴水滴看似渺小，但聚沙成海，早晚有一天，水到渠成，他们将汇聚成汪洋之力！”
伏色摩那低着头，一言不发。
王允开始自责自己是不是太着急了，毕竟废奴是动摇国本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