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韦冲入司徒府,一边走一边大喊:“不好了!西门大乱!民众死伤无数!”
王允和曹操同时站了起来。
“孟德,备车,我要去西门!”
“大哥,太危险了,你还是留在这我,我去便是。”
王允道:“不,不行。你去了也拦不住他们。你随我去便是,难道你还不能保护我么?”
曹操点头,然后就下去备马了。
吕布的速度比王允快,数百精锐弓弩手由城北登上城墙,迅速逼近西门,随后在城门上手持弓弩,居高临下,一触即发。
如果不是如此,郭汜可能早就被洛阳百姓撕碎了。
听到迁都的消息,百姓本就惶恐董卓会在离开洛阳之前,将他们搜刮干净。东汉末年也不像源世界,一张机票,一个行李箱,只要银行卡上有钱,天下任你遨游。那个时候,人们被牢牢束缚在土地上。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就是他们全部。背井离乡从来都是被迫做出的最后选择。
如果不是迁都的谣言,如果不是董卓传说中的暴虐,即便发生战争,他们也不会离开这片故土。他们就像他们侍弄的庄稼一样,一旦被从土里拔出来,即便移植,也总会有极高死亡风险。这种情况是农业社会所固有的。即便发展到了清朝末年,闯关东、走西口依然带有一抹浓厚的悲壮色。
但是现在,吕布和郭汜已经彻底堵死了他们活下去的希望。他们的举动更坐实了迁都的流言,使他们陷入了更深的惶恐之中。
于是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拼死一搏。
民不畏死,耐何以死惧之?
西凉武士训练有素,可是在冷兵器时代,量变很容易引起质变。十个百姓总可以杀死一名武士。在拥挤的人潮中,西凉兵甚至无法结阵,就被冲垮。
郭汜被拉下马,拳打脚踢。如果不是侍卫狠辣,连续砍翻十几个百姓,震慑住了还想冲上来的乱民,郭汜早就死在了洛阳人手中。郭汜和守城士兵不断后退,直到已经逼近了城门,这才看到吕布的弓弩手终于放箭。
只一瞬间,又有数十人倒在地上。
吕布站在城门上,大喝一声:“我乃吕布吕奉先,再敢前进一步,我就放箭了!”
百姓停顿了片刻,随后大声喊道:
“谁是吕布?”
“吕布是谁?”
“我们早就不想活了,你放箭啊!”
“冲啊,杀了这群西凉狗!”
“和他们拼了!”
“我要为我爹报仇!”
自己在武将界可能英明赫赫,但是在一个没有广播电视、微博微信的社会,寻常百姓哪里认得吕布是谁?
稍稍冷场后,百姓们继续前进。作为一名试炼者,吕布从来没有将眼前的这些人当做是“人”。在他眼中,他们不过是NPC而已。杀死他们,并不需呀有什么良心上的愧疚。
于是吕布举起了手,说道:“准备放箭!”
一名副将走上前说道:“将军,这些都是寻常百姓啊!”
吕布反手一个耳光道:“寻常百姓又怎么样,不服从者杀!”
“可是......”
“可是什么,你们劫掠的时候,怎么没想过对方是不是寻常百姓,莫非没有油水,便忘了怎么杀人么?我的副将怎么都是一群孬种。
副将挨了打,只得退下,随后传令道:“将军有令,准备放箭!”
士兵们虽有有些犹疑,但作为训练有素的西凉军,绝对不会质疑主将的命令。
弓满弦,弩搭箭,形势一触即发。
洛阳百姓依然不要命地想郭汜把守的城门冲去。
千钧一发之际,王允赶到了,曹操在人群中大喊:“王司徒驾到,王司徒驾到。”
人群依然没有不为所动。
随后王允说道:“笨蛋,你要说王大仙法驾中原,法力无边。神功盖世,一统中原!”
曹操无语,但也觉得值得一试,于是和夏侯惇、许诸等人一起喊道:“不要放箭!都停下!王大仙来了!”
王大仙的名号还是有些影响力的。寻常百姓可能没有听过人中吕布,马中赤兔,也不知道当朝的司徒到底姓王还是姓张。但大部分洛阳百姓都听说过“王大仙”的美名。
据说他一个人在道场炼制仙丹灵药,治好了洛阳数千名百姓。当然这是传说,实际上,当时算上西凉军中中毒的,也没有上百人。只不过百姓以讹传讹,不断夸大而已。
还有人说,他施完法术,就脚踩七彩祥云,上天上继续当神仙去了。
吕布看到王允前来,本想趁乱下令射死他的。但就在自己下令的时候,不远处,董卓的旗号也出现在视野里。牛辅正在前面疾驰而来。
在王大仙的名号下,百姓终于安静了下来。虽然还有推搡,但是已经没有刚才的狂热了。
王允此时站在马车顶上,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俯视着洛阳百姓。
“你骗人,你不是王大仙!”一个百姓终于发现了不对,王大仙应该踩着云彩飘在空中,而不是踩在一辆马车上。
王允笑道:“没错,我不是王大仙,王大仙应该高十尺,宽十尺,重一百斤,全身闪光,金光粼粼,头上三只眼,身上全是手,一抬屁股就能射出闪电,把你这个不信我的人劈死!”
百姓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王允接着说道:“我是王允,我是当朝大司徒,和董卓平起平坐。我是你们口中的王大仙,是我在洛阳道场施法,治好了你们的疫病。也是我,十几天前施法,不小心把自家后院炸掉,差点劈死董卓。我来是想告诉你们,不要无谓的送死,不要冲,因为站在城门上名叫吕布的那个狗杂碎,他是真地会下令放箭。他手上还有骑兵,就算你们冲出了城门,你们依然会死。那个杂种是不会放过你们的。请相信我,我了解他。”
百姓这是才恐惧而厌恶地望向站在北门之上的吕布,第一次将他的名字牢牢记在心里,准备回去做个小人,每天扎一千遍,顺便问候他家人。
“可是留在这里,我们都会死。”
“连死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