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娥欣慰地点了点头，说道：“主人啊，草娥就快死了，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爱我多一些，还是爱貂蝉小娘子多一些啊？”
王允道：“当然是你，我只爱你，貂蝉是因为这是一个试炼，我必须让她爱上我。她怎么能和你比呢，我只爱你一个啊。”
草娥又笑了起来，王允从来没有觉得她的笑声会如此好听，以前都没有机会好好聆听，因为这笑声总是萦绕在他周围，仿佛空气。
“我怎么能和貂蝉笑娘子比呢。主人啊，你不要和貂蝉小娘子生气，其实，她每次和吕布将军去逛街，都是在逗他。一到人多的地方，貂蝉小娘子就会甩开吕布将军，一个人去玩耍呢，连我都找不到呢。”
王允点了点头，说道：“我不在乎这些了，没关系了，咱们不说她，好不好。说你，你还有什么愿望么？我来帮你实现！”
草娥道：“愿望啊，我想要一首诗，一首主人写给我的诗，要那种很美的。”
王允痛苦地将头埋在了床边。草娥在大婚前，问他要过诗，当时他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更无法体念草娥的这种执念。于是轻佻地背了一首艳诗给他，还是随意拼凑的。
想到这里，他现在只想狠狠抽自己一个耳光，不，抽自己一百个耳光。
草娥生性敏感，当然感觉到了王允的悔恨，于是赶忙说道：“当然，也不是不好啦，那首诗，我也很喜欢的。妾似琵琶斜入抱，凭君翻指弄宫商，不是主人常做的么？主人将我比作琵琶，好贴切。不过，就是不够美，没有大人写给貂蝉小娘子的那些诗美。”
王允用力点头说道：“我写给你，我以后天天写给你，我将全世界最美的诗词都写给你。”
草娥道：“也不能太美了，告诉你个秘密啊，貂蝉小娘子还说诗词都是一些淫次浪语呢，直到我给她看了你写的《短歌行》和《观沧海》。貂蝉小娘子看到的时候，都惊呆了，她说没想到你有如此胸襟，不仅如此，他还把这首诗记下来，拿给他的朋友看了。”
王允道：“别说了，诗词都是雕虫小技，你家主人还有更厉害的本事呢，她看了就看了，都无所谓了，我不在乎。我带你出去，我去让华佗来！”
草娥拉住王允的手说道：“主人，别离开我好不好，草娥知道自己的身体，我坚持不了多久了。”
王允紧紧握着草娥的手，冲着外面大声吼道：“去请华佗啊，华佗在我的马车里！”
听到脚步声，王允才回过头，轻抚着草娥的脸。
“主人不要生小娘子的气，她只是有些固执罢了。其实人很好的。刺客来的时候，是她保护了我们。”
“什么，她保护你们？”
“是啊，她挡在我们面前，说不许伤害女眷，然后刺客就走了。”
王允愣了一下，再一次感觉天旋地转。
草娥接着说道：“我好爱主人啊，能和主人在一起，是我的福气。他们都说，主人年纪大了，就算做了主人的小妾，也会被主人抛下的。他们说错了呢，是草娥不好，是草娥抛下了主人。”
王允感到手指冰凉，是草娥的泪水。
“是草娥不好，都没有保住主人的孩子，我还想给主人生一个孩子呢，看来是不成了。我好幸福，我从没想过，会有主人的孩子，还能做你的妻子。我好幸福.....”
草娥的话时断时续，快要陷入昏迷了。
王允死死拉着她的手，大声呼喊她的名字，草娥迷迷糊糊地说道：“真好啊，主人陪着我，听我说话，真好，我还有好多好多的话想说给主人听，第一次，我去折梅子，被主人发现，主人没有怪我，还有，刺客，那些刺客要杀主人，主人却扑在我身上，保护我，主人让我扮貂蝉骗吕布，哈哈，吕布是个大笨蛋，还有......主人，草娥有好多好多的话想说啊。可惜......草娥没有时间了吧......主人，不要忤逆太师，他会杀了你，你要活着，我求你.....你答应过的.....主人，主人啊，我好幸福....”
声音越来越小，王允仿佛看着日落一样，不管多么不情愿，但都无法阻止，他就像那个愚蠢的夸父，追赶着永远也触碰不到的东西。
草娥，终于离开了......
华佗愣在门口，半个时辰前，一切还是那么欢乐，可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他注意到草娥已经死去了，现在，他怀疑王允是不是也随草娥一起死去了。
终于，王允动了一下。
他的眼泪已经流干了，在草娥停止呼吸的那一刻，他体内的什么东西也随草娥一起离开了，再也找不回来了。
王允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将草娥抱了起来。
华佗想过来帮忙，被王允拒绝。
走出牢房，董卓和吕布从阴影里站了出来。牛辅担忧地看着王允。
王允微微一躬身，说道：“谢太师不杀之恩，小弟不才，始终没有子嗣。”
董卓也愣了一下，随后说道：“你大可以再娶，或者过继，我也没有子嗣，牛辅刚也说了。”
王允点了点头，说道：“丧妻之痛，难以言表，容某告退。”
董卓张了张嘴，但什么也没说。
吕布难以相信王允的表现，这家伙是冷血动物么？于是走到王允面前，说道：“你的孩子还有这个丫鬟，是我弄死的，你想杀了我么？”
“吕布！”牛辅呵斥道。
“奉先！”这是董卓的声音。
王允摇了摇头，说道：“她不是丫鬟，她是我的妻子，她叫曹娥。老夫累了，容我回去安葬夫人，休息一段时日吧。”
苍老的声音，仿佛能够闻到一种腐朽的味道。
王允已经彻底垮了。吕布得出了满意的判断，这才让开道路。
飘扬的落雪，纷纷扬扬，王允一步一步地挨到了马车前，然后困难地登上了马车。自从牛辅出来传召华佗，众人已经猜到了一二。
曹操和郭嘉陪在他身边，其他人乘另一辆马车跟在后面。
王允坐在车上面无表情，只是紧紧抱着草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