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一愣，听不懂王允的话，“中郎，您说什么？”
“没什么，该死，我还真成外戚一党了？”
曹操点了点头。
“唉，该死。那咱们还是逃跑吧。”
“中郎，你冷静一点。董卓虽然气势汹汹，但是我们未必就会输。”
“我们肯定会输。”书房外传来了郭嘉的声音。
王允赶忙将郭嘉请了进来，说道：“您看，奉孝都说了，咱们肯定会输，那就是肯定会输。”
被王允如此信任，郭嘉苍白的脸上又有了血色，一半高兴一半羞涩。
曹操一直不太信任郭嘉，尤其是王允的信任有加，让他多少有些不快：“不通军事，一味逢迎，可不是军师祭酒应有的样子。”
郭嘉并不生气，想了想说道：“中郎，如今洛阳城中，最勇猛的当属西苑禁卫军，可这支西苑禁卫军如果带去西凉，和西羌交战，不知胜负几何？”
“这......”曹操默然。
西羌崛起于西汉末年，光武帝刘秀将都城放在洛阳，而不是之前的长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为了避开西羌的兵锋。自从东汉建立以来，西羌一直很活跃，东汉军队和西羌交战，也是败多胜少，西凉、并州不少州县都被蚕食。
郭嘉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缠，接着说道：“禁军打不赢，但关西军却可以，董卓尤其可以。如今关西军共有四支力量，皇甫嵩，韩遂，马腾和董卓。皇甫嵩镇压黄巾，战功彪炳，但承受的损失也最大。力量应该尚未恢复。当日灵帝下旨让董卓平叛，董卓以有伤在身而不奉诏，朝廷就应该已经料到会有今天。皇甫嵩忠心耿耿，但实力受损，又得不到朝廷的支持，韩遂、马腾均是守成之人，对天水、武威一线之外的事情，他们并不关心。西凉一带，再没有人可以压制董卓。”
“但洛阳南有伏牛，北有邙山，西有肴涵之固，东有嵩岳之险，四面环山，易守难攻。未战，不敢言败”曹操反驳道。
郭嘉道：“董卓军本就善于野战，奔腾纵跃，无往而不利。而且，曹将军，所谓的肴涵之固现在不是恰好在董卓手中么？”
曹操哑口无言，郭嘉所言，句句属实。
“没错没错，不如我现在就叫福安收拾行李，咱们逃跑吧！”王允搓着手说道。
郭嘉以为王允在说笑，说道：“但是我们绝不能跑。”
“为何，打不赢还不跑？”这次轮到王允迷茫了。
“中郎，您一旦跑了，必然坐实你外戚一党的骂名。董卓若是败了，你活着返回洛阳，朝堂之上，必无落足之地。董卓若是得势，中郎的项上人头，也必定是其他大臣交好董卓、名扬天下的礼物。”
王允感到脖颈一凉，汗毛都竖了起来。
“唉，本来想搞搞政治，没想到，却被政治给搞了，真是不幸。”
曹操和郭嘉都已经对王允怪异的语言风格见怪不怪了。
“要不然，干脆，我们主动投降，让董卓进京就是了。咱们投靠董卓，如何？”
曹操脸上有些愠色说道：“中郎，大汉、天子在您眼里就如此廉价么？”
郭嘉笑了笑说道：“如果董卓如此轻易地进入洛阳，轻易地控制朝廷，那么，大汉必亡，天下必乱，中郎必死。”
王允道：“这是为何？”
郭嘉道：“董卓若可，人人皆可。天下健者，岂唯董公？到时候，人人清君侧，中郎还不死么？”
曹操道：“陛下下旨勤王，如何？”
郭嘉摇了摇头，说道：“更不可。”
“自己打不过，又不能逃跑，不能投降，还不能喊援兵么？”
“朝廷之所以是朝廷，不是因为殿堂、冠带、玉玺，而是因为陛下是天下之主，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漂橹，方是君王本色。勤王，只会唤醒狼子之野心，不臣之野望，让天下看到中枢的虚弱，朝廷的虚弱，陛下的虚弱！”
“那你的意思是？”
“为大汉计，为百姓计，为中郎计，我们必须击败董卓！”郭嘉置地有声地说道。
王允皱着眉头，说道：“不是说打不过么？军师，可有妙计？”
郭嘉两手一摊，笑着说道：“暂时还没有想到。”
另一边，何苗、袁绍也得到了消息，也得到了同样的结论——打不过。
谈到收买人心，安抚下属，控制军队，何氏是下了本钱的，也很有效果。但是说到，决计阵前，两军厮杀，取上将首级，何苗自问没有这个本事。
但何苗是董卓清君侧的主要目标，他的处境和王允一样尴尬，甚至更尴尬，一时之间，也无所适从，惶惶不可终日，几次想逃，都被臣下力劝。
袁绍也感到郁闷，他如今站在外戚和世族中间，就算何苗完了，他应该也没事。但他好不容易，搞死了阉党，在禁军中也有了些自己的势力，在洛阳，虽然遭遇了挫折，但是也算是有些成绩。按部就班，自己早晚得偿所愿。
可董卓如果来了，就没自己什么事了。而且河北和关西本来就是水火不容的竞争关系。
唉，流年不利。
洛阳城中，董卓兴兵的消息开始扩散，人们怀着不同的心情，做着不同的选择。
小皇帝召集大臣，开始了漫长而注定没有结果的讨论。王允听着大臣的议论，建议，悲叹，看着他们的手足无措，惊慌失措的样子。他就明白，洛阳是肯定守不住的。
回家的路上，他继续计划自己的逃跑路线。毕竟，对大汉，他本来就没有什么感情。这只是历史书中出现的一个名词而已。唯一的遗憾是小皇帝是走不掉的。不过，如今，军阀依然需要一块遮羞布，小皇帝应该没什么危险。
王允的目的是貂蝉，是撩妹，撩妹必须活着。活着就应该逃跑。这个逻辑链简单明了。
黑云压城城欲摧，山雨欲来风满楼。随着消息的扩散，洛阳又开始摇晃起来，大汉的子民又开始惶恐起来，生在这个时代，真是他们的悲哀和不幸。
王允坐在马车上，感受着周围变化的变化。心情无论如何也好不起来。有些人已